室主任的工作真多啊
当了室主任后才发现,乱七八糟的事情还真挺多。至少每天签字都有不少。什么报销的,请假的……。我常常感到奇怪:我又不是神仙,怎么搞得清楚哪些该签哪些又不该签?那些职能部门是干什么的?所以凡是找我签字的,我几乎一律签“同意”。同事们都笑我是“只要别人不嫌我做得少,我决不嫌别人做得多”。嘿嘿,起码觉得我特别好说话吧。
陈老师说自己工作多年,吵着要一个人单独一间办公室。给了她一间办公室后,又来找我,说每天早上没人给她打开水。我哭笑不得:这种事情也来找我?我对她说:“你要一个人用一个办公室,肯定就没人给你打开水,我不可能替你请一个打开水的工人做你的服务员,也没有哪个人会每天为你把水送到你的办公室去,除非有个人跟你坐在一个房间里。所以,要么你自己打开水,要么我派个人和你共用一个办公室。你自己决定吧。”可能她想想自己一年有十一个月不上班,找个人到她办公室里坐着实在不划算,也就不再说了。
小刘快毕业了。倪先生想把他留在水生所,那无疑就是留在病毒组了。我很不喜欢这个学生,一方面是觉得他做人很不地道,另外做学问也不怎么样。写的毕业论文水平太差,大家看在倪先生的面子上也没有说什么,让他毕业了。但如果留下来可不是件好事,如果来了一个很差的科研人员,那才叫人烦心呐!
我再三表态,不愿意接受他。这个年轻人对人缘关系非常精通,他不跟任何人打交道,只是一味地跟倪先生说要来水生所。老先生也不是很了解情况,就再三跟人事处打电话,说一定要把他的学生安排在水生所。搞得人事处的李老师夹在倪先生和我之间很难办,感到头疼极了。
李老师几次找到我说:“倪先生发脾气了。我是他的学生,你说我该怎么办哪?我简直是顶不住啊!”看到他那难受的样子,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啊。我要是不把刘志东挡在外面,将来麻烦事多着呢。我坚决地拒绝了:“是我当室主任还是倪先生当室主任?如果你硬要把他塞进来,那我就辞去室主任不干,那时你们随便要谁进来都不关我的事了。行吗?”
看到我如此坚决地拒绝,人事处终于让步了。小刘在外面找到了工作,我也松了一口气。
哎,这都是得罪人的事情啊。不知道倪先生会怎么想?懒得去琢磨啦!
五月初,泰国的Tonguthai来信。说上次她跟NACA的Phillips 去无锡访问时就想来武汉看看,但没有来成。这次她又要来中国,想来水生所看看。
这可是我分管的的范围,我赶快给她回信邀请她来水生所。很快,Tonguthai就来到武汉,还随身带来一个年轻人,她介绍说是自己的孩子,顺便来中国旅游。
那天上午,我带着他到各个实验室参观。从楼上跑到楼下,她一边看一边点头,看样子非常满意。
到吃中饭时,陈副所长请她吃饭,我也一起陪着。陈老师问她:“你对我们水生所有什么印象吗?”这本来是一句礼节性的问话。不料Tonguthai想了一下,居然说:“我觉得,无锡淡水中心是供人参观的,而你们水生所是干实事的。”陈老师感到非常惊讶:“你只在这里看了半天,怎么就能得出这个结论呢?”
他对陈老师说:“你看啊,当我在无锡,我想看什么地方,都要先向他们提出,他们要准备一两天才能把我带去看。我去他们实验室的时候,看到他们实验室都是干干净净的,仪器都用布罩起来,打开看看都是崭新的。看来没有做什么事,只是供人参观而已。而我来水生所后,我想看什么地方,江先生扭头就把我带去看。他把我丢到那里,让我看够了再来接我继续参观其它地方。我看到你们每个实验室里仪器都在不停地运转,仪器也很旧了,每个人都很忙。这说明你们都在做事啊。”
陈老师听后叹了口气:“哎,这才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啊!”
下午,我和所长助理吴建中带着她们两个去黄鹤楼游览。看到上面写着:“门票,国内每人两元,外宾八元”吴建中说:“反正他们也分不清泰国人和中国人,就买国内的票好了。”我对Tonguthai说:“你不要说话,好吗?”他们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声不吭地跟着我们进了黄鹤楼。后来她才告诉我,她丈夫是中国人,她也认识几个中国字,但很少,也不会讲中国话。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好像什么都明白。
五月,北京的学生运动已经影响到全国各大城市。武汉也开始有学生游行,长江大桥一带非常热闹。Tonguthai和她儿子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感到很郁闷,也不想跟她们详细解释。我们几个人就站在黄鹤楼顶层,呆呆地看着下面。
但到五月底,NACA的另外一个官员,加拿大的Arthur来到水生所时,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两天,Arthur正在跟鱼病室的人谈合作项目,突然传来上海学生闹事的新闻。那里在烧汽车,交通也断了。北京也开始有大量士兵携带武器进入城内,形势陡然变得非常紧张。按照Arthur的行程安排,他还要去上海几天,然后才从香港回去。看到这个形势,我极力劝说他不要去上海,建议他立即离开大陆去香港。Arthur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接受了我的建议。
临走那天,武昌突然爆发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整个地区一片混乱。警察开始出动,各处的道路都被卡断了。鱼病室的伍惠生老师看到这个形势,站出来说:“让我来送他去机场吧!”午饭后,我们几个坐一辆小车前往南湖机场。沿路不是被游行队伍堵塞,就是被警察封锁,根本无法通行。伍老师这时拿出省政协的证件,对警察说:“我是省政协的委员,这里有外宾要去机场,请协助我们。”这样,在警察的帮助下,我们到处弯来弯去,好容易在飞机起飞前到达机场,把Arthur护送上了飞机。他刚到香港几天,“六四事件”就发生了。好险啊!事后,Arthur还特地从加拿大来信,感谢我们的帮助。
嘿嘿,我这要管的杂事还真是多啊!
没人会用。完全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