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93年的一个秋天，天还挺热，我一下班就换了件白衬衫乘8路公交车去北京外文书店买书。由于是下班高峰期，车上人很多，我就站到了车厢中部的链接处。

       车开出二站后，又上来不少人，有二个年轻姑娘就被从前门挤到了我跟前，其中个矮一点的姑娘夠不着扶手，就扶着个高女孩儿的后腰肢保持平衡。这个高个的女孩正好和我面对面，长得挺好看，文静地披着一头长发，也穿一件白衬衣，紧身式样的，胸很挺。她意识到我偷看她，就一边若无其事和矮个子女孩说话，一边瞟了我几眼，四目相对之下，我觉得自己有些猥琐，就不敢再看她。

       随着又一站停车，大宝公司的员工们一窝蜂地挤上来一大摞，高个女孩一下子被人群挤到我身前，虽然她挣扎了半天，但敌不过众人的力量，三下五除二就被挤得几乎和我脸对脸，胸贴胸了。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但我身后面是两位壮硕的大哥，没有多退的余地。车到花市站时，前后门都有人拼命往上挤，我和那女孩就被挤得粘贴连到一起了，当时就觉得胸前软乎乎热乎乎的一大团。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和异性贴得这么近，吓得我腿都有些得瑟了。我使劲往后挤，结果被身后的大哥抗议并用大屁股反挤了我几下。没办法，我是动弹不得，只能假装没事地矗立着。很操蛋的事是， 当车开动后，由于车门关不上， 司机就故意一脚一脚地踩刹车，车里的人就跟着前仰后合地晃动，姑娘的胸在我胸口前一下一下地被压迫蹂躏着。 我的胸肌很结实，倒是没感觉到硌着，只听到姑娘被挤一下，就哎哟一声。我当时就心慌了，很担心姑娘被挤瘪了。

      后来车门关上了，姑娘就几乎身体全爬在我身上了，热乎乎地暖着我的胸膛。我很羞愧，脑子一片空白。车里挤得很热，姑娘的体味混着她身上化妆品的香味直往我鼻子里灌，实话实说还真不难闻。她额头前的留海也有几根刺到我的嘴里，我虽有些膈应，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往外吐，只能用舌尖偷偷往外顶，但很费劲，功效还不大。 等车转上崇文门外大街时，姑娘被挤得摸不到可扶的地方，就干脆顺势一手抓住了我的胳膊，那白皙的纤指就像几圈玉环绕在我胳膊上。她的指尖轻轻地扎着我的皮肤，竟有一点点酥麻的感觉。我那时胳膊肌肉炼的很发达，不知姑娘是否有抓到了一根粗树干上的感觉。       

       车过崇文门路口时，晃动得很厉害，姑娘身后那个矮个姑娘已被挤得只剩个头顶了，可能是她也看不清周围情况，就瞎抓一气，结果一下从高个姑娘的腰身伸到了我身上，把我左侧的衬衣全从裤腰里拽出来了。我急忙低头伸手去抓腰带，生怕她把我裤子给"扒"了。就这一低头，我的嘴一下子就"亲"到高个子姑娘的额头上了，姑娘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一下，把头劲量往后仰着，鼻息中的热气一下一下地直接呼到我脸上，她那眼眸中的目光竟然有着柔情，像泛着波光的秋水一样。妈呀，搞得我小心臟一阵突突乱跳，使劲挤了一下身后的人，结果再次遭到抗议。

       车终于到了东单公园总站，人们像野兽般哗地一下拥下了车，我跟着姑娘身后往车外走，发现姑娘肩带也被挤掉了，秀发也乱了，但她那身型却美极了，可惜我当时只看了二眼半。姑娘一下车，一边和矮个姑娘报怨，一边用手捋顺着头发，她在夕阳下一照，嘿，您还别说，叫人顿生怜爱呀。我就想，北京公交难道就没办法解决这拥挤的问题吗? 这姑娘要是被挤坏了，多可惜呀！正在我胡思乱想时，姑娘回头对我嫣然一笑，连连谢我。(你看, 北京姑娘多么有礼貌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嗯了一声。姑娘还问我是不是也过地下通道往东单大街走，我竟很诚实地说我去王府井. 然后姑娘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又感谢了一次，温柔地挥了挥手与我拜拜了。

        我看着姑娘踩着白色半高跟鞋轻盈地向北走去，忽然觉得左腹很凉，低头一看, 原来被矮个姑娘拽出来的半边衬衫还在微风中耷拉着呢，就急忙整理仪表，等再抬头看时，姑娘已被人群淹没得无踪影了。唉！我也是笨，就这么一诚实，人生就错过了可能发生的一段美好。其实诚实害过我好多次，但我却是个屡教不改的家伙，没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