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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公社的干部去各大队,叫下乡。城里的干部知青去农村叫下放。民国人客气,温厚,就是其间的革命家,说“到农村去”。《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里,没有“下放”意识。
下放,说得很准。回忆当年每次离开家去农村,满怀得不愿意。农民,都蠢样,木木的;周遭,破败。全身心地“下放”。
“满腿牛粪,但他们最干净”。农民,不会这样想,有了水,也会去清洗掉。
读马克思说无产,就想到曾“同吃同住同劳动”的农民,想不到工人。那时回城当工人叫上调。工人,也比农民好看好玩多了。
身边的农民一不干农活了,就是呆坐,面目木讷,话说不周全。像罩在混沌里。想到,以后也要变成这样,害怕到寒心。
陕北农民称干活叫受苦,过日子叫活人。比余华的“活着”,进一步地贴切。在农村,上工就是受苦,一天天的活人。说得准准的。
姐姐寄来她们近来去南京近郊玩儿拍的照。农民,还那样,周遭,不破败了,可很容易回到破败,细点看,仍是一派很熟悉的因陋就简。
见过的农村,真是个黑洞。
陕北的农民讲起历史,一是“闹红”,二是“你们知青下放”。《遥远的清平湾》里说的知青走后,那村子又回到原样。
有道,中国最大的国情,是这么大的农村,这么多的农民。听到,眼前一片黑压压的。
遇到的都是闰土祥林嫂,怎么办?阿Q就是算是“活跃分子”,很有见识的啦!鲁迅写时,心里那个黑古隆咚!
我有农村亲戚,见过他们的近照。想到,眼前一片黑古隆咚。
开骂“五谷不分”的,一定不是农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文人加工的话。
农民不干农活,去干其他,有史记载的,是挖出马娘娘,奸尸;扬州三日;杀传教士;广西推人入“天洞”,碰瓷。
回想农村,都是一变就成的“根据地”,“红区”;农民,都是丢下锄头不用装备的太平军,义和拳。变个啥了!
怕人不怕人。当过知青,留下这怕。重洋隔着,掐下自己,确定,自己在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