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陆正“抢我们的饭碗”(eat our lunch)，这是拜登总统上任后挂在嘴边一句口头禅(下图 INQUIRER)。他提出价值2万亿美元的美国就业计划时，承诺这项计划将“使我们能够在未来几年赢得与中国的全球竞争，”并警告如果这项计划不能成为法律，中国大陆将在未来几十年内超过美国。

拜登在谈到国内基础设施建设计划时，希望通过改善国内基础设施和投资新兴技术，特别是清洁能源技术，如电动汽车，能长时间储存的风能和太阳能清洁能源等，来提高美国的经济竞争力，从而在世界舞台上挑战中国霸权。拜登认为这要比通过军事力量赢得反对中国独裁主义的“思想战争”更为重要。

争夺尖端新技术优势

中国大陆近年来花了巨量资金改善国内基础设施，以提高在世界经济中的竞争力。中国大陆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高速铁路网，至少有100万座桥梁，新城市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即便有时没有足够的人进驻这些新城(下图 Pinterest)。咨询公司德勤(Deloitte)2017年的一份报告显示，中国大陆在基础设施方面的支出是美国的三倍多：约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8%，而美国仅占GDP的2.4%。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20年，中国在基础设施、建筑和其他项目上的投资总额约为8万亿美元。与此同时，美国联邦政府在2020年直接用于基础设施项目的投资总额为1460亿美元。拜登政府一位官员称，拜登提出的2.25万亿美元的美国就业计划将在大约8年内达到美国每年GDP的1%左右。但即使考虑到这一点，美国的支出与中国大陆相比还是相形见绌。

兼收并蓄海纳百川是美国得以成为世界唯一超强的重要原因之一。拜登的计划除用于重建传统上被认为是“基础设施”的道路、桥梁、港口和铁路系统外，还包括3000亿美元用于支持制造业，2130亿美元用于经济适用房，3800亿美元用于研发、美国电网现代化和在全国安装高速宽带，以及4000亿美元用于家庭和社区卫生和老年护理。

拜登称为“二战以来美国就业方面最大的一笔投资”的2万亿美元的联邦投资(下图 NBC)，将成为美国多个行业就业增长的主要驱动力，同时带动私营部门的投资来刺激更多的就业增长。一位政府官员指出计划的经济逻辑：“这不仅仅是基础设施建设，而是要在美国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和更多的工业实力。” “当你进行这些基础设施投资时，你就是在推动并创造需求，这将有助于加速美国的新兴产业。”按照这个逻辑，美国在制造能力方面的不足，可以在尖端研发方面弥补。而拜登政府在清洁能源技术方面，看到了继续领先中国大陆的机会。乔治敦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科技与国际事务项目主任、美中关系专家乔安娜•刘易斯(Joanna Lewis)在接受Vox采访时表示：“美国需要从战略上思考，基本上，这些技术是下一代的，因为我们永远不会在纯制造规模上与中国竞争。”

拜登的对华推动不同于奥巴马和川普

尼克松总统时代开启的华盛顿与北京的关系，是与中国大陆接触，就共同关心的领域进行持续而重要的对话。美国两党都希望中国大陆成为一个“负责任的利益攸关者”(responsible stakeholder)，即北京在获得巨大权力的同时遵守全球合作规则。但对中国大陆的两党共识在奥巴马总统的第二个任期内开始瓦解，包括奥巴马在经济上击败中国大陆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Trans-Pacific Partnership)自由贸易协定(下图 BROOKINGS)的最终失败。川普总统上任后，推行了将中国大陆更多地视为敌人而非竞争对手的做法，涵盖网络、科技和经济领域。曾担任川普政府负责情报和安全事务的商务部高级官员约翰·科斯特洛(John Costello)说，他发动了一场价值数十亿美元的贸易战，并限制华为和中兴等中国大陆电信公司。川普的计划是利用美国的力量来阻碍中国大陆在世界上的经济影响力。然而，他发动的贸易战没能如希望那样伤及中国，制造业也未如预期那样搬回美国，他的一些言论还加深了族群对立。

在拜登看来，奥巴马和川普的做法都不太正确，而且都在重要方面失败了。奥巴马的国际政策乏善可陈，也未能解决国内的经济需求。川普旨在改造国内经济，但在动员世界全面对抗北京方面却收效甚微。拜登政府希望通过基础设施投资的方式来描绘一幅未来的图景，在这幅图景中，现有对基础设施的一些约束限制消失了，出现了新的(就业和技术)可能性，”2013年至2017年担任交通部长的安东尼·福克斯(Anthony Foxx)说。拜登的做法是国际国内双管齐下。

拜登与中国大陆竞争的第一部分是要在争夺新技术的竞赛中击败中国大陆。现任华盛顿新成立的美国安全智库中心的高级研究员科斯特洛说。这将会是一场非常艰难的竞赛，因为中国大陆仍然坚定地资助其国内项目和关键技术，如人工智能等。中国大陆科技公司创新工场(Sinovation Ventures)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开复在2018年出版的《人工智能超级大国：中国、硅谷和世界新秩序》(AI Superpowers:China，Silicon Valley，and the New World Order)一书中写道：“中国正在历史性地加大人工智能投资、研究和创业的力度。”北京“预计到2030年，中国将成为全球人工智能创新中心，在理论、技术和应用方面处于领先地位。” (下图 AsiaTech Services)中国大陆政府认为，只有像中国大陆这样制度的国家才能以“赢得未来”所需的速度前进。简单地说，像习近平这样的强人可以决定在关键行业投资的时间、地点和金额，而拜登让国会批准提案的速度不能与之相提并论。通过这项基础设施法案，拜登希望证明民主国家仍然可以实施重大举措，在竞争中超越中国。

拜登与中国大陆竞争的第二部分就是国际行动-与美国盟友一起行动。拜登在4月7日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说，我们必须向世界展示——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向自己展示——民主是有效的；我们能在大事上走到一起，因为这是美利坚合众国。同时，拜登希望与各国共同努力，反击中国大陆的侵略行为。这意味着禁止北京的电信公司进入重要的基础设施，反对中国大陆侵犯维吾尔族穆斯林或香港的人权，并敦促习同意大胆的气候变化标准。拜登认为，尽管美国拥有巨大的实力，但除非与美国的盟友共同行动，否则美国无法迫使中国大陆在这些领域做出改变。尽管如此，拜登认为其中国大陆战略的关键部分还是美国国内部分，美国就业计划是其中的核心。

将基础设施规划为与中国竞争，可能会得到共和党更多的支持

国会是否有足够的政治意愿通过拜登2.25万亿美元的基础设施和就业计划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因为共和党人想要一个较小、不那么费钱的法案。一些民主党人认为，与中国大陆竞争是让共和党人通过拜登计划的最好卖点。一位民主党国会助理对美国之音说：“制定一项进步议程的最佳方式是利用中国(作为)威胁。”。当美国团结一致对抗一个共同的对手时，特别是这个对手正让美国失去竞争优势时，可以激励两党成员为了国家利益达成一致(下图 CNN)。事实上，中国竞争是两党能达成一致的为数不多的议题之一，如果不是唯一的话。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已通过全面动员美国政府及盟友的资源来遏制中国大陆的《战略竞争法》(Strategic Competition Act)。而联邦参议员吉姆·里施(Jim Risch) 的表态，“任何有关中国的立法都必须有力，可行和真正的两党合作。我相信这个法案通过符合这些标准。”加上刚在参议院商务委员会通过的要保持美国在包括5G半导体等十项关键技术在内的科技领域绝对性优势的《无尽前沿法案》(Endless Frontiers Act)，说明“两党共同情绪”，和拜登的政治敏感度。

虽然中国大陆因素有助于两党的团结和拜登计划的获批，它却不无挑起美国社会族群对立之虞。维拉诺瓦大学(Villanova University)政治学助理教授德博拉•塞利格松(Deborah Seligsohn)注意到，将中国大陆称为威胁或对手可能会在美国造成破坏性甚至危险的后果。在全国范围内针对亚裔美国人的仇恨言论和暴力事件层出不穷之际，民主党人表示，他们认识到有必要在与中国大陆政府竞争不放弃经济地位和将中国大陆人民描绘成敌人之间做出重大区分。美国参议院正在审议一项旨在打击针对亚裔美国人仇恨犯罪的法案，该法案得到了两党的支持，拜登正在加大自己与国会亚太裔美国人核心小组(CAPAC)的联系力度，并于4月中旬与他们会面。拜登在CAPAC会议上对亚裔美国议员说：“我们需要站在AAPI(亚裔和太平洋岛民)社区一边，作为政府应对我们必须做的事情的整体。”

*以上主要内容源于美国新闻网站Vox2021年4月26日一篇题为“拜登正以他的经济计划挑战中国”(Biden is using his economic plan to challenge China)的文章。

参考资料

Nilsen, E. & Ward, A. (2021). Biden is using his economic plan to challenge China. Vox. 链接 https://www.vox.com/22350402/biden-infrastructure-plan-foreign-policy-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