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下逝去的那个可怜小女孩

    每当看到家暴孩子的报道，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虽然面黄肌瘦，也能明显看出她长得很好看，瓜子脸，眼睛大大的，眉清目秀，总是不敢抬眼看人。偶尔抬眼张望一下周围，碰到别人的目光，立刻低下头。那是60年前的事情了，我似乎比她大三四岁吧。

    那时国内都用公共厕所，普通人的家里是没有卫生间的，我们住在单位宿舍。单位和家属宿舍在一个大院子里，单位主要是盐业公司的仓库，记得仓库里装过成大堆的食盐，工人装卸就直接踩在食盐堆子上。大约因为那是生活困难时期，又装过成大堆的洋葱，每时每刻都散发着烂洋葱的怪味，以至于我好多年无法吃进去洋葱。也有少数几间办公室。反正所有人都用大仓库后面的阴森森的公共厕所。作为小姑娘们，到那儿上厕所有点害怕。我都害怕，何况她是个比我还小几岁的小女孩。我就是在上厕所的路上和她相遇过，但她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不敢看人。连遇到我这样几乎同龄的女孩子也马上把眉眼低下去看着地面。相由心生，此时回想起小女孩的那张面黄肌瘦、不敢正面看人的脸，还为她的恐惧胆怯感到心痛。

   那时的孩子都很封闭，即使天天见面，也不好意思打招呼。我现在真懊恼当时没有主动跟她打个招呼讲讲话，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只是不时听到大人议论到她，她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下面还有弟妹，但只有她是从小送到乡下奶奶家长大的，才接回到父母身边来。那时大人工作忙，小孩又多，或者老人住到儿子、媳妇家帮助做饭带小孩。但很多农村老人还有大量农活要做，无法住到城里，那就只好把孩子送到农村让老人带了。但她被接回爸妈家后，爸爸妈妈不喜欢她，经常打她拧她，而且不许她哭，越哭打得越凶。也有人说是她妈妈最不喜欢她，他的爸爸还好一点，但也不敢反对她妈妈。我没有听到大人讲她的爸妈为什么不喜欢她，现在分析，是因为在奶奶家长大，和爸爸妈妈不亲？一些行为习惯与爸妈的要求不符？或者婆媳之间的矛盾迁怒于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外人不得而知。但所有这些理由都不能怪她呀。孩子谁带跟谁亲，行为习惯有几分像谁，这是孩子的天性和习得啊，可以慢慢纠正啊。

   过了大约年把，因时间久远，我记不清确切时间了，反正后来没有看到她长大的身影，就听大人说她死了，隐隐约约听大人讲是被打呀饿呀折磨死的。有的甚至还讲看到过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我当时心里就有点难受，越长大越难受。一个鲜活的生命，而且是自己亲生的骨肉，什么样的蛇蝎心肠才狠下心来把她折磨致死呢？那时的中国还没有家暴之说，一个小孩，死了就死了，没有人追究谁打死了她，又听大人说，她的爸妈用席子包裹一下，埋（？）还是扔（？）到荒郊野外了。此后，大人也不再议论她了。但是她在我的脑海里从来没有消失过，我真想去问问她的父母：在这个小女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只是我的想法，我不可能做到的。我住在那儿的时候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跟她爸妈都没有搭过腔说过话。不久，我们家就搬离了盐业仓库，跟那个地方那些邻居说拜拜了，至今我也不知道她爸妈的姓名。即便成年后我想去问她的爸妈，也没有勇气去找他们，也许找到了会被他们痛骂一顿，什么也问不出来。

    其实，这里面还是有善良和邪恶因素在里面的。我工作后的一个邻居，也是在无奈中把其中一个儿子送到乡下奶奶家带大的，接回来的时间更晚，跟自己的爸妈也不亲热。他的妈妈笑着告诉我：“他从来就没有喊过我'妈'。”我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她像没事人一样仍然笑着说：“他不习惯，不喊就不喊吧，也没啥。”但是这家父母丝毫没有责怪这个儿子，没有另眼相看，而是理解这个跟着奶奶长大的儿子，一直关心爱护这个儿子，后来儿子考上一所非常不错的大专，生活工作都很美满。

    近年来，陆续在网上看到孩子在家里遭遇家暴的凄惨景象，而且越来越多。比如最近就连续看到《美5岁男孩遭冷水冲淋打死抛尸，凶手竟是亲生父母》《美国14岁男孩殴打4岁弟弟，母亲未及时送医致其死亡》《将3岁儿子活活饿死并藏尸玩具箱！美母亲被判刑》《华人女子谋害2岁亲生女儿！尸检显示受虐严重身上不同程度淤伤》等等，等等，看得让人揪心。

   家暴发生在封闭的家里，更难被外人了解，孩子也更难摆脱家暴的折磨和摧残，邪恶的亲人也更易躲过道德的谴责和法律的制裁。

   真心希望道德的阳关洒满每个家庭，法律的利剑悬在每个父母心里。

    真心希望有天堂和地狱，有来世，这些被家暴的孩子们能变成厉鬼惩罚对他们施暴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