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的时候,正好在北京研究生毕业留在原单位工作。当时的科研单位大部分人都无心工作,天天上街支持学生,希望多灾多难的中国能从这次学生运动的震撼之中开始重力镇治当时的官倒风暴,朝科学和民主的方向前进一步。
在那样的大风暴中每一个人都自然和不自然地参予其中,我也一样,每次游行都热情澎拜地参予其中。曾经在哥尔巴乔夫来京时,骑车到天安门广场,加入请愿的人群围笼人民大会堂以求对当年的当政者增加压力。也曾在519的大游行中,整齐地加入了单位的游行队伍,从木樨地一路走到天安门,那天正好跟在中央台主持人陈铎的宣传车后,在行至长安商场时,队伍停顿下来,唱起了撼天动地的国际歌,那悲壮深沉是如此的气壮山河,无产者联合起来的力量从我们的心中咆哮而出...
那“石油工人一声吼,贪官污吏抖三抖"的口号声如雷轰顶般震得长安街都开始不安地皽动,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横幅彰显着天子脚下普通百姓人心向背。行至天安们看到人民大会堂前面那在烈日下盖在黑布在绝食绝水的学生时,我们既为他们的行为感动,心里也轻掠过忐忑的不安,再怎么样,也不能跟自己年轻的生命过不去啊?
接着就看见了政府跟学生在人民大会堂的电话,说实话那时真心希望双方能互让一步。经过近一个月的游行示威,感觉学生的心声与要求已经在社会形成广泛的共识,什么东西也不能一蹴而就,必须给政府时间让其着手解决人民关心的问题。无耐的是即便是北京学校的学生回去了,外地的学生来了,双方都没给对方回旋的空间。学生及其组织者想长期占据天安们广场,给政府造成长时间的极限压力,政府中的强硬势力也籍此占据了上风,渐渐形成了剑拨弩张不可调和的地步。
接下来的发展真是超出了我们一般百姓的思维,对北京实施戒严,大批从山西,东北的集团军荷枪实弹地进入北京,赵紫阳在天安门广场对学生的无奈的讲话....那时候我们整天就骑着自行车三五成群地跑到进军部队停歇的地方,跟他们讲述北京学生的情况,盼望他们能在跟手无寸铁的学生群众对峙时不会失控…
即便在北京风声鹤唳,身在北京的具有一颗善良的心的人们始终不相信部队会向老百姓开枪。老百姓说自日本鬼子投降后,就再没在北京听到过枪声。那时候电影院放电影当群众听到"镇压学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言论时就会自动起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六月三日早我从骑车到南院计算中心上班时,在木樨地长安街的车道与自行车道间的树下,看见军装放在小行军包里被老百姓团团围住的近一个连的年轻士兵,这些小士兵们口唇干裂,间或还流着鼻血,被群众指指点点,当时心里面也有几分不忍。
那天晩上依旧跟几个同学来到木樨地的桥边,长安街上依旧是人山人海,摩托铁骑队不时穿梭而过,告知路边的群众今睌部队要进城,群众中大家都在讨论如何防护催泪瓦丝的方法,晚10点时我因为明天有工作安排,就先行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的单身公寓的门就被我那一夜甾留在木樨地骂法西斯暴行的同学一脚踢开,他担心我是否平安归来。随后我又与他骑车一道来到木樨地,在路经百万庄附近的城乡建设部时,看见有几两被推翻的轿车,再到木樨地时,经过一夜枪声骂声洗礼的重灾区已是离奇的安静,那墙壁上无数的弹孔,只见在街角的少女舞者雕塑被系上的黑纱巾在晨风中微微地飘着....
就这样一场声势浩大,历时两月的学生运动就在枪声中划上了句号。中国的百姓也从讲情怀呼唤民主的意境中被转入了追求经济发展谋取经济利益的浩翰洪流之中。当时被文革的运动折磨地心有余悸的中国百姓对这场学生运动是既有几分期待也含着几分担扰。三十年过去,当年的学生领袖巳是垂垂老去,中国的经济发展也是气冲牛斗,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了,民主却依旧在中国原地踏步甚至有褪化的感觉,贪污腐化,贪官横行更是进入了中国的每个领域,每个层次。究竟如何评价这场运动的是非曲直,至今仍然是有争议的一个议题,或许时间老人在未来能给出更明确的答案。
不过心里最为滴血的仍然是那些在64中失去亲人的人民百姓,这在他们的人生中是永恒的巨痛。政府与人民按照中共的说法是鱼水亲情,怎么在那样的历史时刻,会对手无寸铁只呼着口号的北京百姓刀枪相向呢?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我无法理解亦难以接受,天上的月亮,奔流的江河,你们知道答案吗?
陈铎的宣传车,我还真没看见,却看见赵大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