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节,杨梅红出血。又到端午节临杨梅成熟的时候,看到家乡群中贴上的诸多杨梅艳照,我又开始了一轮望梅止渴,对照思乡的新轮回。少年时候在老家的杨梅故事又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在我小时候,家乡的山中有不少杨梅树,但因为知道的人多,往往杨梅还是青酸的时候就被採光了。要想有成熟的杨梅吃个够,在彼时是一种奢望。感谢上苍的眷顾,这一奢望居然在79年端午节后的一个周末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我身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神奇无比。
就是在那周未,我和小伙伴桂春一起到离家很远的山坑田莲花塘看鸭麻(那时家乡的男孩周末常做的家务之一)。吃完带的午饭后有点百无聊赖,就去爬山,想采些野果或玉桂什么的。那山因为离人家远又无路可寻基本上属于原生态,大部分被又高又大长着浓叶的各种杂树所覆盖,地上还间或有不大需要阳光的灌木和野虅,我们硬着头披荆斩棘地往上爬。待爬到半山腰时,一棵长的有成人大腿粗,枝系发达的杨梅树第一次对人展现了她的芳容。
这棵树虽然不高,但却用她强而有力的肢体在这儿占了一席不小的地盘,让自己能够享受到足够的阳光和雨露滋润。她的树叶浓绿而又有光泽,更让我们喜不自禁的是满树的杨梅有红有紫,个个娇艳欲滴,她们有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迷幻的色彩,有的三五成群躲藏在树叶丛中争相媲美,只可怜那树枝被她们压得在风中摇曳发抖,好像隨时都有和母树分离的危险。轻轻地摘下几个放入嘴里,那甘甜鲜美就渗透到我们全身,我们吃啊,笑啊还间或对天尖叫,整个是一个美得不知所措,滋润得难以言表,直到我们的小肚肚再也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间?
带着一肚的杨梅,洋溢着满脸的幸福,我们挑着鸭麻回家,路上自然拟好了明天的作战计划。第二天是星期一,我们先背起书包装着去上学,半路上在父母生产队出工后就偷偷地留回家抄起两搭袋就往莲花塘赶,轻车熟路来到昨天刚认识的杨梅树下,经过近两小时的树上树下全方位的採摘我们终于将其树枝彻底减压了,原来在树上春风满面,趾高气昂的杨梅装满了我们的搭袋,她们挤啊闹啊有些还流出了殷红的泪水。有点对不起那儿的土地公公了,今年杨梅姑娘再不会对他投怀送抱了。挑起重重的一担杨梅,心中被不劳而获的喜悦激荡着,原来觉得漫长的回家路也似乎短了很多。
这一担杨梅也让我在那????年月满足地慷慨了一回,我把她们大方地分给大屋里的众家享用。多余的我也斗胆地走了回小资本主义道路,将其拿到镇墟上唤卖,五分钱一筒,小小地发了一笔横财。虽说旷课逃学被老爸严呵了一顿,但还是觉得骂有所值,别说当时,至今也无悔。这两天绝对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是唯一而不是之一。过程是纯属意外,收获却是百分百的实实在在,你说人生中这样的好事是不是只有在梦中才有呢?
采完杨梅自己吃够又赚了点小钱之后,我和桂春私底下约定,要保守这一秘密,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方位,相约明年这个时候再一起再来体验釆杨梅的快乐。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自那年秋天离家上高中开始一晃就快四十年了,我居然再也没有机会在端午节的时候回老家,自然也就从此与鲜杨梅绝缘,更别说背着草茏上山采杨梅的奢侈了。
也许只有这一次的缘故,在记忆中就得格外深刻。正是这一次,杨梅于我己经不再仅仅是杨梅了,她用鲜甜结束了我在老家的少年时光,用殷红束起了一个让人流连的往事。她深深地种在了我的心间,时不时的记忆的甘泉就会莫名地把她浇灌。从此无论走到哪里,对家乡又多了一份牵挂,一份眷恋。
在2011年秋季回老家探亲时,我又一次步行来到了莲花塘,此时原来的农田都已经荒芜,路也长满了野草已经不再象路,一切的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生态。凭着记忆来到印象中的山脚下已是太阳落山的时分了,听着远处传来不知何种动物发出的怪音,我再也没有勇气去爬山找寻了,只能双手作揖,再一次近距离地感谢那给我过幸福的杨梅树,祝她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永远熣灿含娇,年年吐艳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