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的早晨大约8点50分,象住常一样,我乘PATH火车从新泽西来到纽约下城的世界贸易中心,往常从地下室可直搭的直开电梯已被警察把守不让进,没办法只好乘扶手电梯从地底下出来,一出来就看见有不少纸稿和纸灰在空中和地上飘扬,仰头望去我上班的那栋大楼顶部好象有一?????,不断地往外面冒烟和吹出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溜警察围在外面不让人再往里面进,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说不清楚,周围站着很多没法进办公室的人们,都在寻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谁也说不出所以然。这时看见两架直升机在顶部周围盘旋,我猜大概是发生了比较严重的火灾,估计一会儿就能被火警搞定。既然来了又不让进办公室,就在外面等着吧。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架巨型飞机从东面飞来,在世贸二楼的中间撞入,隨着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火球从楼中喷出,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切都惊呆了,等到反过神来,大家都使劲地彺墙根及能躲避的地方奔去,尽量绻缩着身体,感觉这样能安全些。过了一会儿,一看楼没有塌下来,所有的人都起身四处奔跳。我也起身随着人流拼命朝着北面奔去。
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了一个小型的街心公园,跟大家一样,气喘吁吁,就停了下来,坐在花园里的小石凳上。马上感觉到先要跟太太打个电话,报告一下平安的消息。可是在这关键的时候,手机居然不工作,问周围的人,他们也是同样的情况,手机无论怎样都打不通。后来得知老婆大人此时已被她公司的领导请到了一间会议室,让她得有思想惟准备,谁知道老婆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对此居然象没事似的。
手机打不通,就查看了一下BB机,看见新闻头条还有更新,说是纽约遭到恐怖袭击,更详细就没有了。觉得离世贸中心还是大近,就又跟当时认识的几个人继续往比走,在这惊恐的时刻,陌生人也变得友好,一句简单的向候就把大家的心联在一起,真有同是大难逃路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过大家除了相互间说些互相安慰的话,大部份时间都在沉默着往北走,毕竟心还被那恐怖的情景震憾的忐忑不安。
就这样走到纽约市府附近的一个公圆,这里绿树婆娑,芳草茵茵,宜人的景象确实给当时惊吓破碎的心灵一些慰籍。人很多,大家就三五成群地坐在草地上,体会着草的温暖清香,同时也感受自己实实在在的存在。不时继续打手机,想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亲人以免他们担忧,不过还是徒劳。这手机公司啊,都让我不知怎么说你,在这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如此对待我们。
刚稍息了不多一会儿,又听见一声巨响,站起来朝世贸那边望去,只见世贸二楼已经从视角中消失,变幻成了一股股浓烟直往天空上冒,不多久,世贸一楼也轰然倒达,这对相爱相亲了几十年的姐妹楼就这样相隔不到二十分钟就撒手人凡。看到此情此景,眼泪禁不住地往外淌,首先是为同事的安全担心,如果此时还在楼禸断然是凶多吉少。二来是当心公司遭此劫难,不知道前面的路会怎样。三是在纽约下城工作久了,还真对世界贸易中心产生了难舍的情感。
后来听从楼中出来的同事刘波(他正好那天做现场值班,早上8点就到办公室了)说,当飞机撞楼时在40层没有很大的感觉,好象就轻轻的摇晃了一下,看来大楼的防震设计还是不错的,所以大家并没有大慌张,听到叫大家离开的广播后,各个部门的经理督促所有其部门的人员离开,然后自己才最后押阵离开办公室,这种职业操守确实让人钦佩。要不然的话,很多人就会认为没事根本不会离开办公室,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当时有一????刚在世贸大楼租楼开业的姓林的律师就因此丧身,留下妻子和三个呱呱待浦的小孩,叫人不胜嘘嘘,其实他所在的楼层不高,如听广播及时出来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可能是觉得出了那么贵的价码租楼,必须争分夺秒地工作,又没人督促,最后惨遭厄远。从大楼的步行楼梯往下走也算井然有序,狭窄的楼梯一边火警拿着器材不断地往上冲,一边让己上班的人员往下走。当时大家都没料到大楼会塌,要不然可能又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另外记注在这种情况下千外别去坐电梯,因为供电常会在这种情况下中断,到时被关在铁笼子里,就只能听仼命运的安排了,我公司唯一丧生的员工就是
因此而造成的(当时公司粗的楼层是37至40层,太概有四百员工在此上班),我也为自己感到庆幸,如果那天早一点到那儿进入电梯,到底会发生什么就难说了。
在10点45分左右,终于给老婆打通了电话,总算把她解放了不用在会议室里领导陪着做思想准备了。从BP机里得知进出纽约的隧道和桥梁都已关闭,只有几个码頭还开放。没办法继续往北走,去最近的哈得逊河11号码头。到11点时,看见高空中掠过五架战斗机,这真让我犯糊涂了。在恐袭发生了两个小时左右军方才有所反应这要是真正被别的国家核弹攻击不早就被夷平了,什么战略防御系统都是纸上谈兵骗纳税人的钱财终饱私囊罢了。更为可笑的的是当时的总统布什及副总统切尼在国家危难之时都照SOP躲在防空洞里去了。我说布什啊,人民选你当总统是希望在关键的时候出来给大家提提气,鼓鼓劲,让大家感到国家的强大和政府的担担,你在不明情况下躲去防空洞算什么啊,部下门可以要求你这样做,但作为总统您一定得有勇气力排众议,不说亲临现场,至少应该发表公开讲话表明自己并不是窝囊废啊,难道你身上就没一点德州牛仔的精神头吧。恐怖分子都开飞机视死如归了,正付总统却在防空?里窝着藏着,真也大让人泄气了。难怪Bill Marshal后来会对此情况在他的Talk Show节目了开涮。看来布什不仅躲扔过来的皮鞋功夫了得,钻山洞避难的技术也是一流啊。
走着走着就到了中国城了,也不知怎回事当时还停电了所有的店都黑呼呼的,信用卡没法用,身上只带了9块钱现金,就在那儿买了瓶水和一个面包充饥解渴,然后继续北行,路上看见有好心人在街边摆了不少牛奶和瓶装水供路人免费使用,让人感到些许人间温暖,更看见一个胖胖的的看似意大利裔的妇女在街上大骂恐怖分子,印象中她还把中东地区国家的人骂了一个遍,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总结出来的。后来得知筹划这一恐袭的宾拉丹卡达组织恰是美国中情局为抵抗苏联入侵阿富汗培训出来的,让人哭笑不得,正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现实写照。跟历史上商鞅和韩信被其所发明的五马分尸和请君入瓮的方法处以极刑又是何其相似。
约莫下午三点半左右总算走到了11号码头,一看排队等着坐轮渡的弯来拐去的足足有一英里长,没办法只有乖乖地在这儿排队,直到6点钟左右才坐上轮渡。从船上看去,纽约己不是熟悉的的纽约,世贸中心仍冒着浓烟在无声地哭泣,彺日的四座金融中心围绕着两座高塔在阴光下俏丽争辉的景象再不见踪影,真是双姝相依四十年,一朝高楼变尘埃,多少风光随烟去,万般滋味有谁知。到了新泽西这边,又接着排长队等去荷布肯火车站的中继大班车,后来几经辗转总算到了哈里森自己停车的地方,坐上自己的车,终于有了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控制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脑油里就想着拼命往西开,远离纽约不到宾卅不罢休的感觉....。
那天最后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了,家甜密的家,在这样的时刻感受犹深,漫长惊恐的一天总算被甩在身后交给了历史和回忆。刚在沙发坐下,电话铃声就响起了,原来是公司部门经理正在查询其手下是否安全回家,在此同时他还強调在没有收到公司的具体通知前,一定要呆在家里,新的上班地点要等待通知。虽说是一通简单的电话,但却让我的心情稍许安定了一些,不必为上班的事情自己打电话去落实了。在美国人员如此分散的情况下,公司能做到这一点,也确实不容易,值得肯定,这也为公司在一星期后就能克服各种各样的困难,把各种系统在备份楼中正常正转起来并正常运行打个了基础。这一点也跟2000年到来之前做的很多防患千年虫的准备有关系,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挂断电话后又马上跟国内老家的亲人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安全的消息以免让他们过份担忧。
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后,照通知去新泽西的哈得逊河边泽西城的公司的备用楼里上班。世贸中心只有一河之隔,没有世贸双塔的纽约就如刚刚被阉割了的雄鸡,失去了往日的雄风,耸拉着头在轻轻地止痛疗伤。公司上班的员工大家都心有余悸,备感侥幸逃过如此劫难,大概是当时热的没办法从高楼跳下的人影大让了恐惧了,有同事还准备了长绳放在办公室,以便同样的情况发生时不用再跳楼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最能说明当时大家的心态了。这次恐袭也让几十年习惯了过大平日子的老美感受到了生命无常,大难难防的氛围,老单身抓紧时间找对象结婚,有家的人都开始买人寿保险,以至于当年新婚的人数暴增,保险公司的寿险生意更是拉出长红。
统计得知这次恐袭造成伤亡最利害的两家公司分别是保险中介商Marsh & McLennan Co. 和债券交易公司Cantor Fitzgerald,因为他们的楼层在第一幢世贸中心的顶层(100层以上),在飞机撞入的楼层之上,己到办公室的员工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尤其是Cantor,因为债券交易开市较早,遇难人数众多,在世贸上班的960个员工中有658????不幸身亡。记得2000年秋季时我还到该公司面试过,当时公司的经理还领着从其楼转了一圈,北瞰乔治华盛顿大桥,南望碧波粼粼上的自由女神,纽约东西南北的倘丽身姿尽收眼底,令人赏心悦目。由于那时工作市场紧俏我没有选择去Cantor, 现在看来真是上天怜爱啊,要不然那天从人间消失化作尘烟的可能性就太增了。
大约在911发生后大概一????月左右,我和太太开车到过世贸中心一次,那肘现场依旧是满目疮痍,周围的不少大楼还遮着帆布,在简易的木板围墙上贴满了带着照片的寻人启示,木板墙内有不少挖掘机械在那清理着大楼的残存。那单簧管特有的悲凉呜奏似挟含着那些在一个月前于此遇难近三千亡灵的冤屈,悲天惨地,如泣如诉,叫人柔肠衬断,心胆俱裂。此情难用言辞表,此时?有泪沾衣。仿佛中,我眼前又浮现那从楼中喷出的巨大火团和因高温难耐从顶层跳下的人影。不多一会儿,我就顶不住了,只能勿勿离开。这次驻足给我心里留下的阴影是那么沉重,以至后来十年都再也没有到过这儿。
过了一年时间,我收到了一张来自保险公司的金额为1160美元的支票,大概是补偿在世贸中心的物品损失费。我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样的方法算出这一数目,也不知道跟公司买还是没买保险有没有关系。其实我在办公室放的就几本书和一些CD,不值几个钱,不过有支票汇来,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就充当是心灵创伤损失费收纳了。后来得知保险公司与大楼的主人就这次恐袭倒底是一次也是两次事故对薄公堂,如属一次,贴尝10亿元,两次的话,贴偿就得双倍。美国人民及各种机构都为这次灾难的受害者康慨解囊,揖出巨额钱财以让他们度过难关。后来有报道说有几个火警的遗孀因为收到巨大的补偿费,换上了好房靓车,生活奢华,还为争夺男友大打出手,惨痛的悲剧硬是给她们演化成生活闹剧,让人哭笑不得,不知她们在九泉之下原来的丈夫又会有如何感想。
在2011年时,由于宾卅或是马里州发生5级地震,当时正好在花旗银行的纽约下城格林威治街的主楼上班,整坐大楼好象失重拟轻轻地飘拂了一下,当时大家都太惊失色,以为又有什么重物撞击大楼,大家拎上提包和简易的避难小工具包不约而同地到紧急的步行楼梯往下走,这次再也不要别人来催促离开了。经过上次911的教训,大家对于在大难当头时如何保护自己都警觉多了。公司对于如何应对恐袭及各种异常情况也比过去重视多了,三不五吋在做一些对这方面的知识及应急培训。每个公司也都开辟了白家的露天集合的应及场地,以便在非常时刻,大家有个安全的目的地可去,也便于管理和调度。是啊,生命是自己的,自己能做的保护尽量自己做,靠政府及别人都不若俈自己实在。911时有不少人选择往顶层跑寄希望于有直升飞机来把他们接走(从他们发给亲人的信息得知),其结果是可想而知,如果当时一开始就考虑往下走,逃生是完全有可能的。911后政府成立了国土安全部,还发动特警缴杀了宾拉丁,但至今也没有看到有关方面对当时政府的应急救援有任何反思,我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没迅速地派直升机去现场救人,为什么就没有人预料到两档大楼会因高温溶化而塌陷,以致于让众多火警还拿着灭火器勇敢地往上冲最后丧身于火海?真不希望在这大数据的信息时代,下一次同样的情况会依旧发生。美国联帮及纽约当地政府欠给人民,尤其是受难者的家人一个负责任的交待。
如今在世界贸易中心的旧址上又立起两栋高耸入云新世贸大楼,纽约下城也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白天游人如织,入夜灯火阑珊,真有“换羽移宫万里愁,珠宫翠舞古梁州”的感觉。但911的影响却又无声地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再也无法只需提前半小时出发就可以坐飞机了,个人的隐私在反恐面前变得可有可无,车站机场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士兵,更别说在那之前的世界大同,天下一家的感觉了。世界在不断地变化,防恐的技术也在不断地更新,但恐袭的阴霾又沉渣泛起,以让人难以置信的模式在欧美,中东及世界各地夺走许多无辜的生命,每当这样的事情发生,911的情景就会在我脑海中浮现,心中总感觉沉重,苦闷,焦虑和徬徨。怀念在911以前的曰子,感受着911对世界和人类生活的重塑和洗礼,不管如何作为普通人还得去工作,学习,养儿育女,辛苦持家。在911十五周年将临日子,愿我的亲人,朋友,同学,同事和世界上所有善良的人们好人一生平安。
寫的不錯。
只指出一個技術相關問題。直升機也無法在亂流中安全懸停的。只要有火災,著火,則火源的上方有很大的亂流,這是飛行最害怕的情況。
直升機懸停的時候,對於亂流很敏感,所以真的派直升機過去,沒準飛機自己就因為亂流,撞在附近其他建築上了。
一般人沒有空氣動力學和飛行知識,很難判斷這些具體細節情況的。
“我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没迅速地派直升机去现场救人,”
再读你写的,觉得往事不堪,命运无常,没法回首。
谢谢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