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派拾零”一文对老莫的环境有比较详细的介绍:打腊地板的大厅,配有精美的丝绒和纱窗帘,大落地窗顶天立地,加上有着可爱猫头鹰浮雕的暗绿色柱子,无一不展示着“上流”的意味。在这里就餐,一是餐具地道,所有蓝边白瓷碗碟、刀叉、酒杯、装胡椒和盐的小瓶,都是正宗俄式餐具;二是服务员训练有素。自然,这里的著名菜点也具有独特的俄式风味,如红菜汤(borsch)、火腿沙拉、炸猪排、奶汁烤鱼等。由于老莫毗邻展览馆,人们会在欣赏一场古典音乐会,或浏览世界美术作品展,或观看难得的戏剧演出前后,在这里点上一两道菜,享受一下平日难得的口味与情调。
八十年代中期之后,各个大酒店应运而生。随着人们崇洋心态的越演越烈,高级西餐厅也就越开越多。人们的口味早已不限于俄式风味的西餐,各国风味相继登场,适合中国人口味的日式、韩式、泰式等东方食品开始与各种菜系的西餐争领风骚。老莫的辉煌岁月就此逐渐式微。不过,物以稀为贵,当西式餐厅随处可得之后,那种在众人倾慕的目光下到老莫就餐的贵族心理优势也随之衰退。尤其是西式“垃圾食品”连锁店的大量涌现,更是令怀念旧时光、有着贵族意识的人们,痛惜洋式食品“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无奈现状。
谈到大陆民众的崇洋意识,我记得在建国门友谊商店附近开过一家“加州牛肉面”,其实就是红烧牛肉配面条,但一经注明来自美国加州,马上食客盈门,大排长龙,当时的市价是五元一碗,对普通小民来说,花上五元钱就与美国加州发生了某种联系,这样的心理满足是物超所值的。到现在我也没明白,这家牛肉面餐馆究竟是不是真的与加州有关系。
等到肯德基白胡子和麦当劳大鼻头、必胜客陆续登场之后,大陆的小朋友们过生日仿佛有了最体面的去处,而青年男女在此约会、谈情说爱也好象找到了“高雅”的感觉。这原本在欧美各国是作为忙不过来时的方便快餐食品,从收入与价格比来说,经济实惠但谈不上营养健康,多为繁忙的工薪或学生享用。在中国大陆,一家三口上麦当劳的花费(饮料加食品)也差不多需要几十元以上,这就不算太小的花销了。与普通餐馆相较而言的清洁明亮、整齐划一、服务规范,使洋快餐连锁店被中国的普罗大众视为某种与国际接轨的象征。
不过,对我的中国胃来说,洋快餐还不如街头的煎饼果子可口美味。煎饼果子是一种流行于北方地区(尤其是京津一带)的街头小吃。用簿面饼摊上鸡旦,中间裹上油条,再放些香菜、甜辣酱等调味品。现做现吃,香味四溢。经营者只需一个小火炉,备上上述原材料就可以沿街叫卖了。最初是固定摊位,但后来因多为无照经营,为避工商查抄,特地将炉具固定在三轮车上,四周加上状如窗户式的玻璃护栏,挡风遮雨,也透着卫生一些。
记得八十年代中后期的各大学门前,都少不了这样的几个摊子,学子们可以很方便就买来当早餐或零点。价钱最初是三角(如果多加一个鸡旦就再加一角),后来涨至五角、一元、一元五。现在北京的街头还有这种食品,仍是寻常百姓经济实惠的快餐食品。据说近些年煎饼果子更是漂洋过海,已经有洋小伙洋妹子在纽约,旧金山和伦敦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里练摊卖果子了。
剧中的男主人公钟跃民在转业待业的一段时间里,曾突发奇想,与高玥一起上街摆摊叫卖煎饼果子。这在他的父亲和几个好友看来,实在是有失身份。而钟跃民从老莫聚餐的大院子弟到街头摊贩个体户,从高于社会平均水准的消费地位走到社会的最底层,人生际遇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他仍能谈笑自如,心理上精神上依然是保持特立独行的真正贵族。剧本是这样描写他的:“住豪宅与住小窝棚,对钟跃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在他的眼中,人生无非是过程而已,怎么过都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