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末，苏州河还是有股难闻的气味的，河两岸基本还是保留着49年以前的风貌，特别是在市中心段- - 上海大厦，外白渡桥周围。

         当时工作的单位正好坐落在市中心，靠近苏州河，附近又有繁华的商业街。每天中午休息时间去逛街，或者去外滩，都很方便。

         那时上海的住房还是福利分房，时装只刚刚兴起。有一份工作的话，做工人和厂长的收入也没有很大的差距。对我们几个‘童工’来说 （当时我们是单位里年龄最小的一批人， 曾被开玩笑地称为‘童工’），住在父母家，我们的收入就像是零花钱，每月一到发工资的时候，我们总是相约去单位附近的一家西餐馆吃午餐。

         西餐馆很安静地坐落在那条热闹的商业街上，猜想应该是很久之前就有的西餐馆吧。记得有一个我当时点过的菜- - 叫‘亨利鸡蛋’，印象深刻，就是一个很大的鸡蛋饼里包裹着火腿丁、蘑菇和小豌豆。

       在我国外生活的多年，每次在餐馆里点‘omelette‘时, 就想起当年的’亨利鸡蛋’，可‘omelette ’永远也没有当年上海西餐师做的‘亨利鸡蛋’好吃，形状也比不上。我也一直习惯叫它的中文名字‘亨利鸡蛋’，虽然无从考证名字的出处，但这个名字太可爱了。

         我的同学当时被分配到上海海关工作，在外滩，我从小听过的无数次钟声的海关大楼里。这样中午我的另一个去处是海关大楼，在海关大楼的底层大厅里和一群比我们年长的年轻人，听他们话阔天空，一起度过中午的时光。

         那一年，电影‘太阳帝国’也在上海市中心取外景，记得正式拍摄那天，市府还做了交通管制。

        在那段时期，依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中午，我从办公室延着苏州河走到上海大厦那一带，一探拍电影的奥秘。看到过乍浦路桥下堆砌的沙袋，想必是电影里的一个景点；上海大厦的外墙竖着很大的旧上海的广告牌，好像时光倒流，以前的上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我那时也不敢多看，好似做错事情的孩子，去到了不应该去的地方。用我的120海鸥相机仅拍摄了几张照片后，就匆匆离开了。

         电影正式拍摄的那天，我们好像被告知在办公室里不要往窗口张望，过后，我只隐约记得马路上大批穿着40年代各色衣服的人群走过（应该是已经拍完了），是电影里的片段还是当时的现场场景已模糊、分不清了，重要的是我那时正好在那里，窥见了电影‘太阳帝国’在上海拍摄的一个场景。

                                海关大厅里的天顶画 （摄于2015）

                                                            … 后记…

        有些奇怪的是，大学毕业以后 ，我再也没有去那一带看看走走。据说原单位搬去了浦东，原厂房大楼改建成了一家宾馆。

        15年，我再度重游外滩，经过了久违的海关大楼。大楼里面不再用作办公用途， 是历史保护建筑的一个景点。当我走进里面的大厅，想寻回以前的一点记忆时，忽然抬头看到天花吊顶上的马赛克装饰画，‘啊，这个以前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脱口而出的我，极力回想着，当年站在这个大厅被覆盖的天顶画下的时候。

         在最终征得保安的同意后，我用手机快拍了一张。这个马赛克内饰，也像旁边的原汇丰银行（现浦发银行）大楼门厅里的高大马赛克天顶画一样曾经被覆盖掉，从而躲过一劫 .... 又从见天日的完美作品！

            昨日繁华的大都市，经历暗淡，再现色彩，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