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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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往事 (六)

(2019-01-13 16:48:20) 下一个

一周后复课,很快就进入复习,准备期末考了。学校里的气氛很压抑,外面在抓传谣的人,学校里也不清静,大家都在说谁谁谁告密了,谁谁谁受影响了。高三年级复习备考也比往年缩短了好多。好在这一届是北京小学从五年级转六年级的第一届,学生少,最后高考如期举行,还采取了先报分后填志愿的方法,大部分同学都去了自己的理想学校。只是这一年开始北大、复旦几个非常好的高校开始加设一年军训,让他们这些转年就升高三的学生降低了上这几所学校的愿望。

对他们来说,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刚期末考完,周蔚和黄毅正高兴自己考得还不错,老师就宣布这次期末考无效,原因是有人泄题了。学校决定开学前再补考,可是这个高三前最后一个暑假他们就再也无法放松了。何况黄毅还要去江西参加全国航模大赛呢,够他们忙了。

想到黄毅要一走十几天去参加比赛,周蔚心里就很难过。这么几个月过去,她已经习惯了几乎天天见到黄毅,和黄毅聊天。如果黄毅不在,她的心里话和谁说?她受了委屈又有谁心疼?小时候住幼儿园的日子让她变得不愿意随时敞开心扉,也让她变得软弱和依赖。她害怕没有温暖的日子,害怕自己一个人过。她觉得特别矛盾,一方面她是希望黄毅去参加比赛的,毕竟她喜欢的就是有理想有追求又独立的男生,她希望黄毅能出去闯闯。另一方面,她又舍不得黄毅走。她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大方,那么坚强。就不能小鸟依人地劝黄毅留下来陪自己吗?而且黄毅为了这个比赛,一放假就忙,几乎天天熬夜地做航模,又去郊区放飞、调试。他们连在一起的时间都比上学的时候少了好多。每次见面,他们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每次分手,黄毅有他自己忙的事,还不觉得,周蔚却要装出高兴的样子,不让黄毅担心,回去却又自己伤心寂寞。

这天黄毅要去大兴试飞,周蔚问她能不能跟去,黄毅以前怕她累,都不带她去,这次终于同意了。周蔚开心得不行,早早就起来,怕蚊子,又要长途骑车,就穿了长袖衬衫和薄长裤。他们是和少年之家的童老师、关鹏、孔凡谦还有李军一起去的。骑了两个小时才到,离他们以前军训的地方不远,在大兴机场附近。

这里一片大空场上长满了荒草,高的地方能到大腿根,一眼望去绿油油的,远远的场地边界上有一排白杨行道树。是个北京夏日里闷热的一天,阴沉沉的,倒是没有太阳暴晒,也没什么风,是试飞的理想天气。黄毅他们航模组里每个人飞的航模类型都不太一样,李军飞线操纵,关鹏飞无线电遥控,只有黄毅和孔凡谦一样,飞的是橡筋动力的F1B模型。F1B是自由飞行的一种,靠装在模型上一束扭紧的橡筋束来驱动螺旋桨产生推力,使模型升空后转入滑翔,主要比赛的是模型从出手到降落的留空时间。

每次黄毅调试好了放飞,怕飞机出意外掉到坑里去或飞太远在草丛里看不到,都要自己在下面追着飞机猛跑。这么热的天气里,不一会儿几个人就大汗淋漓。黄毅嫌长裤被草绊着不方便,又热,干脆挽起来成了短裤。可是这么一来,草叶上的小锯齿就显出了威力,没跑两趟黄毅腿上从上到下都划满了血道子。周蔚这时候才知道黄毅飞航模有多辛苦,看着他腿上的血印儿,心疼得不行,就跟黄毅说:“我帮你找飞机吧。”黄毅摆了摆手没理她。其实,自打到了场地开始试飞,黄毅眼睛里除了他的飞机就什么都没有了。刚才天上有点儿蒙蒙细雨的意思,黄毅也是脱了他的衣服盖在飞机上,根本就不记得看看周蔚是不是淋湿了,也不问问周蔚会不会觉得凉。

周蔚正百无聊赖地站在空地旁看他们几个人试飞,黄毅的飞机恰好落在了周蔚身后。周蔚扭头去看,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转过身去帮黄毅捡起来,就听见黄毅冲她大吼一声:“你干什么!别动!”周蔚吓了一跳,差点儿就踩上飞机了。说着,黄毅已经冲到了眼前。他绕过周蔚,小心翼翼地拿起飞机检验了一番。确认没坏,才抬起头来对周蔚说:“小心点儿!你要踩到了怎么办?”这是黄毅第一次吼周蔚,周蔚已经觉得在这儿干站着够委屈了,他眼神里的埋怨更是让周蔚心都凉了:她只是心疼他,想帮忙啊!难道他不觉得周蔚能理解他,会小心呵护他爱如命根的航模吗?而且当着这么多人,他一点儿都不给她留面子。这一刻周蔚觉得黄毅离他那么遥远。她转过身去,慢慢走开,不让黄毅看到她眼睛里屈辱的泪水。她恨自己这会儿这么理智,也恨自己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的生气和委屈表达出来,和黄毅吵一架。

回家的路上,周蔚一言不发地和黄毅冷战,她觉得自己也就剩这点儿尊严和这么一个武器了。黄毅开始还不觉得,一路和他们少年之家的朋友们兴奋地说着今天试飞怎么成功,哪点能改进,骑到一半才发现周蔚没跟上来。他停下车等周蔚,等到周蔚跟上了,问道:“怎么了,蔚蔚?累了?我说过不让你来的。”

“没什么。”周蔚觉得自己怎么就说不出来也不想说心里的感受呢?她不由想起高一那年,有一次上完课间操回教室,初夏时节,周蔚光脚穿了一双凉鞋。走到楼后面的时候,地上有一块盖着什么坑的铁板。铁板不平,前面走的那个同学踩在铁板上,走过去一抬脚,铁板一翘砸了下来。正好周蔚走在铁板边上,铁板一下就砸到她大脚趾指甲前面那块肉上。周蔚疼得猛吸一口气,弯下腰看时,脚趾前面的皮都翻起来了,血正往外涌。就这样,她都忍着没出一声,还佯装没那么疼,尽量走得不一瘸一拐,坚持到了医务室。爸爸以前以为她不知道疼不会哭,其实她真的就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敢也不愿意把自己受的伤给别人看,觉得会给人伤害她的机会。现在她觉得自己和黄毅都那么好了,刚刚开始习惯把自己的软弱留给黄毅一个人看,却突然发现黄毅离她还是那么远。对黄毅来说,他的航模比她的感受重要。既然没有人心疼,没有人理解,她为什么还要费力气给别人看她受到的伤害呢?

黄毅还以为周蔚只是累了,一点儿没意识到周蔚想了这么多。他默默陪着周蔚骑了一段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平常周蔚对他飞航模是最感兴趣的,每次都让他多说说,听得津津有味。可是今天却爱理不理。就是累了,一般周蔚也都顾及他的感受,会和他说话的。想到这儿,黄毅拉住周蔚的车头,停下来:“你心里有事儿。到底怎么了?”

“你去和你们那帮朋友走吧,不用陪我。”周蔚不看黄毅,说道。

“你在生我的气?”黄毅问。

“我哪儿敢?我连你的飞机都不能碰。”周蔚终于说出了心里的郁闷。

“嗯,还说没生气呢!”黄毅这才意识到怎么回事儿,停了一会儿,说道:“对不起啊!我不该冲你吼,我是太累太紧张了。”

“你当着那么多人说我,就是普通朋友也不会这样吧?你觉得我不会小心?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周蔚扭头看着路边的树,话却脱口而出。

黄毅闷住了,半天才说道:“真对不起,我没意识到让你难堪了。”

听到黄毅道歉,周蔚心里舒服一些了,可还是忍不住说:“你对飞机比对我好多了。”

“你看,我不带你来就是怕你误解,你知道我对航模的感情的。”看到周蔚还有点儿板着脸的样子,黄毅加了一句:“不过这哪儿能跟和你的感情比啊!别生气了啊!”

“好吧,我知道的。”周蔚心里原谅黄毅了,却笑不出来。“走吧。”她说着,跨上车要骑出去。

“哎哟!”黄毅一抬腿就叫了一声。

周蔚心一下揪紧了:“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刚才腿上划的那些道子被汗一泡,又被裤子一蹭有点儿疼。”

黄毅这么一说,周蔚马上忘了自己的不高兴:“让我看看。”“没事儿。”黄毅躲了一下,被周蔚按住了。她把黄毅的裤腿轻轻挽上去,黄毅的腿上横七竖八都是血印,有深有浅,深的口子血凝在上面,被裤子粘住了,难怪他一抬腿,裤子一扯会那么疼。黄毅赶紧挪开腿,“真没事儿,别看了。”

“看你还逞能!”周蔚说着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腿。黄毅转过头去,偷偷笑了。他知道周蔚是翻过这篇儿了。

8月初,黄毅走了,去吉安参加全国青少年航模锦标赛。走的那天,他在火车上看了好久,盼着周蔚能来送他。可是周蔚最终还是没来。其实他说了不要周蔚送,周蔚也犹豫,最后还是决定不去送他了。周蔚的爸爸是外交官,她从小就尝够了离别的滋味。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爸爸出国常驻,妈妈帮她请了半天假去机场送爸爸,耽误了一节美术课。美术老师是印尼归侨,听说她是去送爸爸了,就说:“不就去两年吗?谁没送过家人似的,这也值得请假!”这以后她就觉得两年以下的别离都不叫别离,不应该那么难过。只是每次爸爸妈妈出差,即使是十几天的短途,她也还是觉得难过。这次更是,她不想去火车站,不愿意面对别离,她怕看到火车开走她会哭得停不下来,又不愿意让黄毅担心她,干脆就不去了。

走之前,黄毅送了周蔚一盘磁带,是杨庆煌的《会有那么一天》。周蔚特别喜欢,觉得里面好多首歌都像是专门唱给他们听的,比如“铃声再响起”:

当我在行囊里装满千万个你
搭上黎明的列车
并不是说我不再回头
亲爱的只要你耐心的等着我
这短暂的分手
将是你我更美好的聚首
当我归来的时候
我将轻轻的按你的门铃
不管清晨还是黄昏
请你为我点一盏灯
当你听到叮叮当当
铃声再响起
当你听到叮叮当当
铃声再响起
你会知道疲倦的我已经归来
不会再离去
我将再一次拥抱着你。。。

比如“会有那么一天”:

五彩辉煌的夜晚
屋内的灯光有些昏黄
我们燃烧着无尽的温暖
虽然空气中
有些凄凉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不用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回家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不会迷失在走过的天桥上
今天我们没有财富
至少可以相互拥有
今天我们没有遥远的承诺
可是你我都已知道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会飞到天外的天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会拥有更多更好的明天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的路将绝不后悔。。。

还有周蔚最喜欢的“日渐消瘦”那首歌的第一小节:

还记得你对我说

天空是淡淡的蓝色

怕太阳消失的时候

我无法挽留。

 

因为黄毅练航模,一抬眼就是天空,也因为周蔚的名字,所以他们喜欢聊天空。记得有一次,周蔚坐在黄毅自行车后座上的时候,黄毅问过周蔚:“你知道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吗?”周蔚说:“不知道啊。”“是大海映的!”“那大海为什么是蓝的?”“你个小笨瓜,是天映的啊!” 以后这几句话就成了他们俩的暗号,高兴不高兴地俩人就会对上一句。周蔚喜欢晴朗无云,而黄毅却喜欢天高云淡,觉得那样的天空不枯燥。所以一听到歌里那句“天空是淡淡的蓝色”,周蔚就想起黄毅和她说过的话。可现在黄毅走了,留下周蔚孤孤单单的一颗心无处着落。她每次听到这句话就觉得是个提醒,提醒她说这话的人不在身边了,就会流泪,可还是忍不住每天把磁带放了一遍又一遍。

在痛苦和等待的日子里,有一件甜蜜的事情,就是收到黄毅的信。黄毅走了五天以后,周蔚终于收到了黄毅写来的第一封信:

蔚:你好!

从火车上的颠簸,到汽车上的昏睡,今天终于到吉安航校了。刚刚收拾好就坐下来给你写信。我知道我这一走,留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定心里很不好受。千万不要难过,我们只是短暂地分离,很快我就会回到你身边的。你不是也喜欢我为了理想而奋斗吗?我现在翅膀还不硬,每次奋斗都是对我的一次考验,也是一次锻炼。我相信我会越来越坚强,越来越值得你爱的。

在来的路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中国的广袤,一天一夜之间,我们越过黄河长江到了中国南方,景物变化实在太大了。江西这里和北方比起来满眼都是绿的,连路边很小的一片地都可能种着粮食或蔬菜。这在北方遍地黄土的地方几乎不可想象。多么想你和我在一起啊,那我们就可以聊聊这一路上见到的景色了。

航校吃住都不错,宿舍也有洗澡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我。而且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顾。后面就是专心致志调我的飞机了。不管比赛结果如何,这一次机会极难得,也见到许多以前只是在杂志上听说过的人物,兴奋不已。倒是你,我不在身边,一定要自己保重。我回去的时候可要检查你是不是瘦了的啊。

再说一遍:我爱你。我的心永远在你身边。

匆匆于吉安。

爱你的毅

8985.

 

以后几乎每两天周蔚都会收到黄毅的信,说些航校和比赛的趣事:

蔚:你好!

吉安的早晨是最忙的,匆匆爬起来就要去试飞。往往刚起的时候天还黑,但走进场子天就微微亮了。早晨的空气清清的,天高高的。东面有几根烟囱,我没有风标,总要向那边望,而一望正望见红红的太阳。吉安的太阳早晚总是红红的,跳着向上升。

早晨的场子是最忙的。一是这段时间同比赛时间相吻合。而且早晨是清凉的。如果八点后吃过早饭再来,就热起来了。早上的风是西南风,所以所有的三项竞时都在西南角。有时空中有七、八架飞机在同时飞,一架架在高空中显得那么轻巧。早晨空气很稳,飞机滑翔得很慢,悠悠地在空中在心中。也许是因为刚起,很少有人在喊在喧哗,场子上人多但很静。早饭七点半开,可在这个时间很少有人去吃饭,一般都要等到八点半。但大家都明白这种沉静意味着什么。

每一次我总想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看着飞机在飞,人在跑,老牛在吃草。就这样坐着,向着北方,让我的思绪飞,飞回到北京,飞回到你的身旁。

这就是吉安的早晨。

爱你的毅

 

蔚:你好!

吃过早饭一般就很少有人再试飞了,除了加班的和飞3A2B和遥滑的。真的,飞遥滑太美了。

上午并不是很热,草地上露水刚刚蒸发,混杂在空气中稍稍有些凉爽。场上完全是男孩子的世界,热了脱掉上衣,在炙热的阳光下暴晒一番。没人笑你不文明,没人用伦理道德对你说三道四。就这样跑、跳,痛快地出一身汗,让自己的体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其实平时也是一种竞争。

下午的场子是无人敢问津的。偌大的场子只是矮矮的草,没有一点儿遮盖,没有一丝风,连老牛都在喘。阳光好像不经过那八分钟的路程,也不用穿越大气层,刚从太阳表面辐射出来就直泻到了这场子上。热蒸汽使温度升到了40度。或许许多人认为这就是热极了的感觉,就是再心急的人也要到五点以后再去场子。其实这时候的热并不比两、三点钟有半点逊色。热总使人懒洋洋的。这时候我总是在床上睡个午觉,直到晚饭。因为晚上我是很难入睡的,又累了一上午,这时的我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住。

晚上对我来说就是最清闲的。因为前几天我的飞机没装迫降线,在晚上飞很不安全,所以吃完晚饭后先洗去一天的辛苦,换上一件干净衣服,稍稍修饰一下,就随拿着飞机的人群一同进入场子。如果有兴趣,便在场子里东游西逛。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打个招呼就象是老朋友一般。年轻的同龄人,说着话,开着玩笑。年老的长者就恭恭敬敬地听几句教诲。就这样好像一切人全是朋友,竞争的气氛荡然无存了。

但有的时候,当我一个人坐在土埂上,面向北方,面对我的恋人 –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有功夫静静地坐下来,做我时刻想做的事。一切一切的记忆全涌现在心中,你的音容笑貌点点滴滴全都想了起来。我总不敢深想下去,我不敢,怕我回不来。我的心事在几千里以外的北方。

晚上躺在床上,总要好久才能进入梦乡,但那时我又会见到你了。

爱你的毅

 

就这样等信、看信、写信,周蔚觉得过了无限长的两个星期。 只是到最后比赛过了,她却一直没收到信,也不知道比赛结果如何。她猜是黄毅觉得快回来了,先不写信,而要给她一个惊喜,可是心里也隐隐地有些不安。

8月中旬的这天早上,有人敲门。才刚刚8点,周蔚的妈妈还没走,一开门,看到是黄毅。黄毅赶紧说:“阿姨您好,我是黄毅,我找周蔚有点儿事儿。”妈妈打量了一下黄毅,说“你好”,就要叫周蔚。周蔚已经走了出来,一眼看到黄毅,她觉得黄毅黑了也瘦了,脸上有些憔悴。她心里紧张得不行:“妈,这是黄毅。我让他来拿数学题的。”说着,她从屋里取了一个封面写着“数学”的大信封。黄毅一愣,回过神儿来,说道:“嗯。阿姨,我来借数学题,和周蔚说好的。”周蔚的妈妈让他进去,自己也上班走了。那会儿周蔚奶奶已经身体不太好,脑子也有点儿糊涂了。从老家请了表姐来照顾。她们虽然在家,却不管周蔚,黄毅和周蔚算是逃过一次危机。

周蔚关上门,拉黄毅进了父母那间小屋,正想好好看看黄毅,黄毅就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紧紧地,周蔚觉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气来了。只是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肩膀上有点儿湿热,是黄毅的泪水吗?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轻轻推开黄毅,她看到黄毅眼睛红红地,正慌张地用手擦着。她不由再次抱住了黄毅,在他背上轻轻抚摸着:“没事儿,都过去了。”周蔚轻轻对黄毅说道。

过了好半天黄毅才松开周蔚:“对不起。”

周蔚猜到黄毅比赛没有成功,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只能轻轻握着他的手,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

“你猜到了?”黄毅不敢看周蔚。

“嗯,后来一直没收到你信。”

黄毅自嘲地笑笑:“本来我很自信的,没想到比赛的时候失误了。是我自己的错,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担心的是你太难过,太失望。我知道你有多努力。”

“其实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我走之前就说过的,不管结果如何,这趟比赛没有白去。”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你知道这不是唯一的一次,我们后面还有好多机会。”

黄毅这时终于稍微振作起来一点,冲周蔚笑笑,他摇摇头说:“你看,我刚回来就给你带来不愉快,你不会不高兴吧?你知道我盼着回来就是盼着能快点儿见到你。他们几个人绕道去庐山玩儿,拉我去,我不想去,就想早一天见到你。”

周蔚听他这么说,心里感动得不行:“你知道你走的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你能早回来一天我也高兴!”说着,她温柔地抚摸了一下黄毅消瘦的脸庞,又靠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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