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OHIO 读书时见过一位教授,上午生了孩子,下午就来上班。站着讲课,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她是标准的美国人。
我女儿雯雯,10天前刚生了一个孩子。她又会怎样在美国坐月子呢?
雯雯四岁随我们来美国,在这里已经生活近30年。标准的美籍华人。去年初结婚,老公是美国人。小夫妻两个都是波士顿名牌大学的MBA,在旧金山都有相当体面的工作,收入不错。
上半年雯雯告诉我们她怀孕了。好消息。
很快我们就接到我妈妈和我岳母从中国传来的问讯: “雯雯什么时候生孩子?去不去月子中心?请不请月嫂?请几个? 国内有钱人现在都请两个月嫂, 请少了不体面,不好看。”
我们把问题转给雯雯。 她的回答很简单: “不请,我们自己干,又不跟谁比阔。“
我太太还是不放心,女儿生孩子我们总想为她做点什么。
“女儿,我们住在旧金山的郊区,家里有五间房,空间很大,你可以到我们家来坐月子,我们来照顾你。”
“不行。” 女婿回答说。
“为什么?”
“我要天天看到老婆和孩子。他们住到你们那里去,我每天看不到他们,我不舒服。” 女婿爱老婆,爱孩子,不肯放他们走。
“要不要我们住到你们家来,给你做月嫂?” 我们是在向女儿女婿申请工作。
“让我们想想。” 女儿说。
几天后,我们得到女儿的回答,同意我们帮她坐月子。但是有个条件,她只要我们为她准备饭菜,她孩子的事我们不用插手。 终于得到了帮助女儿的机会,我太太觉得太幸福了。
10天前雯雯生了个女儿,一切顺利,母女平安。住院四天,都是她老公陪着。我们只是白天去看看。出院了,我们说 “要不要我们开车过来,一起帮你们搬东西。” “不用。”女婿回答很干脆。他一个人自己开车把老婆和新生的孩子拉回了家。
在国内女人坐月子还有许多 “规矩”: 一个月不能洗澡,不能吹冷风,不能出门走动。不能吃冷的, 喝冷的,吃硬的。吃姜米饭可以助消化。喝鸡汤,吃鲫鱼可以催奶, 等等等等。
雯雯回家的第二天,也就是产后第5天,早上起来先洗澡,美国人不洗澡谁吃得消。
雯雯从浴室里出来时,我太太已经为她准备了一碗姜米饭。这是雯雯的外婆在QQ 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吃的东西。雯雯吃了几口姜米饭,好像不太喜欢。 她老公过来了,看到这情景马上动手从冰箱里拉出一大桶牛奶,一包烟熏三文鱼,切了几片硬硬的法国面包,做了一个三文鱼三明治,看起来挺诱人。 雯雯就开始喝冷牛奶,吃三明治,津津有味。
我太太赶紧过来阻止,“你不能吃冷的,要吃热的。” 按照中国的传统,产后吃冷会碍胃,引起消化不良。吃热的,不伤胃,有助于增加产妇食欲,促进消化。
“为什么,我就喜欢吃冷的,吃冰的。” 雯雯不解地问。其实她在住院的那几天就已经在吃冷的,喝冷的。在美国生活了近30年,她的胃早就习惯吃冷的冰的。
“女儿尽量吃热的,但是你实在喜欢吃冷的,吃点也可以。” 我在一边做和事老。
雯雯对妈妈做的,小时候在家里常吃的菜肴还是很喜欢的。雯雯对外婆千叮咛,万嘱咐的中国传统产妇食品如鲫鱼汤和鸡汤却不太恭维。“鲫鱼汤太腥气,鸡汤太油。” 结果这些鲫鱼汤鸡汤只能由我这个新外公来消灭,真是托外孙女的福,我在想我吃了是不是也会产奶。
看来在美国产妇最好的催奶食品是牛奶,有蛋白有脂肪有水分。 口中牛奶滚滚喝,胸前人奶哗哗流。 以前在中国没有牛奶,只好吃别的。半夜里肚子饿了,起来喝一杯牛奶就可以了。喜欢冷的就直接喝, 想喝热的就用微波炉。多简单,不用叮叮铛铛地在锅灶里烧半天。
以前生小孩,洗尿布是个大任务, 尤其是在冬天或梅雨天,产妇的门前屋后都挂满了尿布,五颜六色,犹如联合国的彩旗。现在不用了,都是一次性使用,换了就放入垃圾桶。 我们的女婿真好,真负责,他这几天也在家里休产假,他把给孩子换尿布的事都包了, 不用我们插手。他是干啥事的? 他是MIT 的MBA, 当年中国腾讯公司的主机安装和设计都是他帮助干的,在家里他却是给孩子换尿布的。
在国内我有许多同学,都已经做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给孩子带孙辈是他们的光荣义务。有的朋友从孙女出生的第一天起就24小时全天候带孙女,等孙女6-7岁了,他们还脱不开身。宁愿自己夫妻分居也要到儿子家带孙子,或到女儿家带外孙。
我们这个外公外婆做的容易。现在女儿女婿都在坐月子,外孙女几乎都是他们自己带,白天我们最多能抱外孙女一个小时,我称这是我的幸福时光 (happy hour), 其他时间都是他们自己管。晚上更是没我们的份,玩完手机就睡觉。 孩子是他们的事。
女儿月子坐完我们就要失业了。 女儿女婿不想太麻烦我们,产假结束后准备自己请保姆。
在中国坐月子,不能出门,不能吹风。美国的月子不是坐的, 是走的。 雯雯生产后第二天就下地走动,说是医生鼓励。昨天是产后第9天,下午小俩口,推着婴儿车,带着孩子出门散步去了。旧金山顾名思义出门就是山,抬脚便是坡。没关系,上坡下坡,他们照样走。一走就是半个多小时。
下午走了还不够,昨天是万圣节,晚上小两口又带着孩子去朋友家Party 去了。
他们出去的时候我太太又与远在中国的她的妈妈,雯雯的外婆,我的老丈母娘QQ 了,还把一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她。老外婆听了目瞪口呆:
“啊,怎么可以这样?这不符合中国的传统和祖宗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