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的时候牛是稀罕物,村里总共也没几头,都是生产队里登记了的,就算是病了,老了,要杀它们也还要经过层层的审批,再由生产队统一处理,因此基本没有买牛肉吃一说。后来慢慢的有了养菜牛的,就是不等到牛干不动了就杀了吃肉,其实是一举两得的事,可惜我家老外婆坚持认为老牛一辈子辛辛苦苦给人干活,实在不应该遭受鸡鸭鹅那般的待遇,就算她管不了别人家,自己家是坚决不买牛肉的。她甚至说牛是通人性的,如果知道人要杀它了,是会流眼泪的。
后来因为老爸的关系,我才发现还有这么好吃的一种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什么牛腱,牛腩,牛尾巴,甚至连牛蹄牛脸颊都照单全收,实在是因为不同部位的肉有不同的口感,所以无论老爸买回来哪种我都吃得很欢。好像有一次还闹不消化,最后还是外婆用鸡胗子皮化成的灰给治好的。可惜老爸和我一样的不长记性,事后还是照买不误,我也就很给面子的照吃不误,往往是一大盘白煮肉,一碟酱油,就把其他的菜给忘了。后来老爸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认为牛肉配盐比酱油更能体现肉的本味,我们就改为蘸盐吃牛肉了。现在想来就算没有梁山好汉的架势,至少也有点大漠西风的感觉了。为这事,外婆不知道皱过多少次眉头,念过多少次阿弥陀佛。老妈虽然没有那些方面的顾虑,时不时的也要发点感慨,因为在她看来我和老爸的吃相实在是太不文雅了,自己家里怎么就出了这样的粗人呢?虽然后来她烧得一手很好的红烧牛肉和酱牛肉,令所有吃过的人都赞叹不已,还是挡不住我们时不时要来一回那样的粗俗吃法。
后来慢慢开始流行吃牛排,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很排斥。第一次陪朋友去牛排馆也是很不识趣的要了芝士焗龙虾,然后就是痛苦的在旁边看她一刀子下去血水直流的样子,还要听她在那里一个劲的称赞那些个marble纹,外加上看她一脸的坏笑。之后只要她提议,我就反对,实在拗不过的时候,我就要全熟的,每次点餐的时候都免不了要被服务生温柔的教育一顿。估计人家回过头就在想了:哪来的土包子?好在我脸皮厚,跟老牛似的,就差和陈六子似的喊一嗓子:那谁,给我来双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