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逍遥这个逍遥派的掌门做的不是时候。
逍遥派的创办人马逍遥原是个剑术高手,几次比武争夺武林霸主都未夺冠,江湖上有个绰号叫二霸主,马逍遥一怒之下,消失了几年,突然江湖上出现了个臭名昭著的雇佣杀手帮,号称逍遥派。
几代掌门下来,逍遥派也作过几桩大案,庆元帝暴毙后宫,正史讲是荒淫过度,江湖上却传是逍遥派的手笔。
天福帝的九子争权,废太子东山再起,据传是归功于逍遥派干掉了强悍的六皇子。
使逍遥派臭名昭著的却是刺杀了正直的清官司空晁雄,从此遭官府及江湖正反几方的追杀。
于是低调了很多,慢慢鲜有人提起逍遥派,不过有几桩案子从受害人的致命伤上仍能看出逍遥派的痕迹。从明到暗,逍遥派仍是邪恶杀手的代称。
到这代掌门龚逍遥,四海安宁,大宗生意就少了,最近一段儿多是兄弟主仆争夺财产之类的小案子。
能为点儿财产杀人的人多是吝啬鬼,龚逍遥懒得和他们计较,慢慢的接活的事儿就交给掌门使肖承业处理,自己游山访道,时常闭关练功。
近日新练一功,自觉吞吐自如,颇有些威力,开了关,回到逍遥庄,肖掌门使自然一堆烦心事儿上报。龚逍遥推回给他处理,自己捡个商伴图财害命的案子亲自去做。
这夜潜入命主房内,讨要昧心的一千银贝。命主死活不讲,龚逍遥便用了新功。
他给个名叫散心功,因为他灌气施功于心,功走通身经脉,气到之处,巨痛难耐,果然命主痛得四下翻滚嚎叫,立刻指出埋银的地方。
龚逍遥取了银贝,手起箭落,干净利索。逍遥派夺命招牌就是一只袖箭,箭头巨毒,正中咽喉,见血立毙。
龚逍遥扛了银贝回庄交差,准备闭关三月,将散心功再好好练练。刚一进庄,肖掌门使便催他去会客,“掌门你可回来了,这个客人来了三次了,非见你不可。看样子是个大买卖。”龚逍遥听说是大买卖,便先回房换了衣服会客。
客人是个中年汉子,相貌堂堂,气度不凡,见龚逍遥施礼,也不过略拱手算还礼,自称李辰。
主客入座,龚逍遥再施礼致歉,“龚某出门办事,让李先生久等,万望见谅,有事请见赐。”
李辰让退去左右,龚逍遥遵命,关上门,看得出李辰是个不愿啰嗦的人,便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李先生有大案要龚某去做?”
果然,李辰点点头,“不错。”把身边的一个匣子推到龚逍遥面前,“去邘都,刺杀皇帝。”
梁州侯尚成传道到自己的封地已有几年了。无论怎样努力,他还是无法喜欢这梁州。州城地处赤望山北麓,那赤望山高万仞,山顶终年积雪,山下土质殷红,传说繇死于此,其血腥臭,渗入土中,五谷不生。梁州西临昆仑,山下有封渊,每年都发洪水,北面是荒漠,时常有食肉的游牧部落来城里抢掠。只有东面,顺着那百里川路,东行几日方能到达中原的边缘。
传道当然明白为什么被封到如此偏远贫瘠的领地。父亲成兴王是先帝的三子,因是皇后嫡生长子,顺理是要承大位的。岂料年纪轻轻,一病而卒。皇位被四叔成瑞夺去。自己和幼弟传德在皇太后祖母的庇护下,倒也和其他皇孙一般在邘都上学,他和成功成绩都很合得来。皇太后甍后,他们一家失去了靠山,这才被迫离京,到了这鸟不拉屎的梁州。
每每想起失去的天下,成传道便怒火中烧,可除了仇恨和幻想外,他能做什么?造反这种大逆的事他不敢,也没有实力,只有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等待时机。暗中有了这个野心,成传道在骑射上很用功,好在梁州土地贫瘠不生谷物,迫使他们多靠打猎维生,他和传德都骑的好马,射得好弓。
这日听报说荒漠中发现几批迁徙的羚羊踪迹,兄弟俩领着几个仆从,一早就出城,运气好的话,打到足够的猎物,侯府几十天的食物就有了。
几天下来,收获还不错,传道和传德商议西行到昆仑山脚下一趟,那里是迁徙路线,有几处溪流浅滩是羚羊聚集之地,他们可以在那里伏击。
果然,远远的就能看见大批羚羊聚集饮水,几个人下了马,将马拴在荆树林中藏好,背了弓箭,猫着腰,悄悄朝羊群靠近。到了射程内,传道一点头,几人搭弓上箭,都是好手,箭箭射中,羊群受了惊吓,四下逃窜,第二批箭雨射到,接着第三批。待逃得无影,几人朝溪边一望,欢呼起来,浅滩上零散躺卧着十几只羚羊。几人返回荆树林牵马。
待骑到溪边,发现已有支十几人的马队在那里,看上去是商队,人在休息,马在饮水。传道传德兄弟俩常能遇到商队,当下并不惊讶,上前打招呼。
这果然是支商队,从昆仑山关外贩运皮革香料到中原。传道兄弟便请他们到梁州城过夜,商人答应了,帮他们装上猎物,待马饮够了水,一起启程奔梁州而来。
进了城,天已微暗,商人感谢一路陪伴,问了城里最好的酒家在哪儿,恭请兄弟俩到席。传道见他们豪爽,又常在这商路上行走,有意结交,便答应先回府沐浴换了礼服,然后到酒楼相会。
传道传德到达酒楼,几个商人已到多时,大家行礼,请梁州侯上座。待坐定,传道发现主客席还空着,正要问,几个商人都站起来恭侯,传道不知什么重要人物到来,不好怠慢,跟着站起来。
大家静悄悄的伸长了脖子看着门口,一会儿,楼梯声响,转进一人,一身黑衣,连脸上都遮着黑布。这人进来对大家的行礼看也不看,双目只盯着传道,“你们出去,我和梁侯先聊两句。”
众人躬身退下,传道迟疑,让仆从下去,却给传德使个眼色,让他也留下。黑衣人见屋中只剩尚成这两兄弟,才在席上坐下。传道不知缘由,拉住传德,离开两步站着。
那人微微一笑,摘下帽子,掀开面上的黑布,梁州侯成传道倒吸了口气,和传德同时惊呼出声,“五皇叔!”,“晏王!”
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
道德經四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