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最后一年,我开始交男朋友。交往不久,男朋友送我一件礼物——一件粉红色的中式上衣,那是1984年初冬。那时,羽绒服之类还不多见,大部分人冬天还是穿棉袄,棉袄外罩一件单衣,以便更换和清洗。男朋友送我的就是一件可以罩在棉袄外面的上衣。
当男朋友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物,把那件上衣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反应是满脸不悦:我实在不喜欢那个颜色,那种怯怯的、土土的、只有农村人才喜欢的颜色——尽管我自己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男朋友见我不喜欢,便默默地将衣服叠好,重新包起来。几天后再见面的时候,我问起那件衣服。男朋友说看我不喜欢,就拿去退掉了。当时不知怎的,我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许多年过去了。当时的男朋友早已成了我的老公。我们毕业后有了工作,成了家, 生了孩子,后来又出了国,添了二小子。风花雪月,柴米油盐。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这期间, 脑海中时不时地闪现出那件粉红的记忆,那件曾经怯怯的、土土的粉红色。每每想起,心中总有一丝遗憾掠过。想想自己那时真是不懂事,男朋友送的礼物,好歹也该收下,哪怕不喜欢,压在箱底,也不该那么轻易地伤害人家的心。于是心生懊悔与自责,懊悔至不能自拔时,再用那个年代的一出话剧《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给自己一个开脱——尽管我并没有看过那出剧,根本不知道剧情是什么。
有好几次,我想旧事重提,问问老公当年礼物被拒时的感受,但至今没有问过,确切地说,是没敢问过——只为我这老公默默的坚守而感恩。
答案已沉淀在岁月里,我想也不必再问了。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