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那个女人说话，是个情人节。当她的声音远去后，我的心似乎在另一个地方跳动。我知道，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章已经开启，因为她来了。

一段感情，何时而起，何时而终，是个大课题。但或许根本就不是课题，情之所至，往往粹不及防，文字是多余，不需要理性的加持，多年的准备溃不成军。只因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回首，一句话，一个笑容，一种姿态，心上的绳索突然崩断，捆绑已久的神经倏忽伸展，触到一个未知的地方。再往后，就是恣意的疯狂，成了另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如果她懵然不知，那他是单相思。如果她情愫暗生，那他和她是两情相悦。一般的，他惊天动地的时候，她还在细水长流。而她奔涌倾泻的时候，他或许已经月明风清。难得有的，是他情深不悔，日夜不忘，等到她心花逐次盛开，芳香回袭。

故事无论怎么开始，都有些齿轮咬不上的尴尬。磨合日久，万事顺遂之后，又常有不切实际的天长地久。

爱本来是一个短篇小说。按长篇来构思的话，读完前三章，最后的结局都能猜到。可能是文化的影响，也可能是人类的惰性，不长眼的文人，才会说出：“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那不是爱，那是禁锢。

只有在写短篇时，我们才吝惜每一句话，每一段字，推敲模演，力图不说一句废话，字字有所承重，行行意念相随。

可以有若干个短篇，主人公是多个。但一个长情的写手，能永远用同一个女主角，又篇篇不同，每篇挖掘主角的特定侧面。

爱需要一个无法设想的开端。随后，是船入大海，起帆由风，少些忐忑，多些笃定。风雨来临时，仍然要全神以顾，要力量，要创意，走到另一个太阳升起的明天。

那些风风雨雨，才是爱的洗礼，为故事后的空白页，自动填满了无字的生命，比故事本身多了无尽的隽永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