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奋强一个Fxxx接一个Fxxx指责苏静的SAS技能不如杰克时,静忿怒了。她看了一眼葛皮尔,把眼晴落在马奋强的脸上,直视着那些她很不愿意看见的麻麻坑坑,她说:
“让我问问你,你们安排我和杰克同时做一个项目的实际目的是什么? 难道一个组长不是应该要求自己的组员互相协作工作,鼓励团队精神,却要搞暗地里排挤同事的竞争比赛?若真有必要搞比赛,就该在公平的基础上。为什么你们让杰克是在毫无干扰的情况下做这个项目,而让我在承担日常业务的情况下做?还不要说我现在还有为公司创办职工联谊会的任务,这个工作量也是很大的。 你们给了我一个教改方案,明明找不出理由仍是强加于我的,可偏偏要写成是经过我同意的。可是你们又教了我什么,难道就是拿个毫无实际意义的项目来考验,或者有意制造不公平的条件来比赛?另外我必须说,我写的代码是完全独立做的。 而杰克是在我的帮助下完成的。你们可以自己去问杰克, 是不是我回答了他许多跟这个项目有关的问题?”
静说完, 眼睛依然圆睁,满脸通红,额头上竟有汗水淌下来。汗水流到眼角时,合并了凝聚在眼眶里,还没有流出来的泪水。桌上放着静从家里带来面巾纸,她抽出一张面巾纸,擦去脸上的两股汇流,抽了抽鼻子。
“小皮球”的脸色变成棕红色,葛皮尔的嘴唇在抖动。他张张嘴又合上,不知该说什么好。葛皮尔把脸转向马奋强,眼晴一眨一眨仿佛对马老板打出这样的哑语:“怎么回答?” 这时的马老板直在那转他的眼珠子,脸上的皮肤在抽动,满脸的麻坑在大大小小地变动着。
就在马奋强应聘这份工作时,他曾面临过这样一句面谈问语:“如果因为工作需要,你必须解雇你的下属,你可以吗?” 他当时回答地很干脆:“ 为了工作需要,我什么都可以做到,而且一定是用不给公司添麻烦的方法送走职工。”
在马奋强的印象中,中国人是沉默的,社会上有称亚裔为“哑裔”。他最不怕的就是处置中国裔下属,因为他认为这是最弱最好摆布的团体。他曾经跟自己老婆提到过,预感一到新单位就要解雇人这类棘手事情。他老婆有点担心,怕他成了別人的工具,被人当枪使。马奋强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要往上走,就不怕当別人的工具。升职一绝技就是,跟老板做10件善事, 不如帮他做一件恶事。再说了,我这么聪明,最后谁给谁当枪使还说不定呢。”
到了汉斯手下之后没有多久,聪明的马奋强很快就发现, 表面上阿尔基是组长,许多事上却是纳德说了算。而且,汉斯己经明有指示,由苏静来填补那硬性规定的10%。这在马奋强看来,苏静是亚裔女性,弱势中的弱势, 这简直是太容易的事了。
但是,他沒有想到苏静会如此不配合。
马奋强转了一阵珠子,用右手无意识地抚摸了自已那凸凹不平的脸面。在指尖碰触到粗糙的皮肤时,眼晴一眨一瞪。突然,他挤出满脸的微笑,对静说:
“好,好,你说的有道理。” 然后,他把脸转向葛皮尔说:
“静是对的,葛皮尔,你在组里搞这样的比赛是不公平的。好了,如果沒有什么问题,我要忙我的事去了。” 这一次,马奋强的语句中沒有Fxxx,这倒使苏静有了几分惊奇。马奋强说完,径自向电梯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后又回头,冲着葛皮尔问: “我出去抽支烟,你来不来?”
本来,马奋强冷不丁地批评葛皮尔这个比赛不公平,他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比赛可是在马老板亲自秘召指示下执行得呀。正发着楞,听马老板发问,葛皮尔马上应道,“我来,我来。” 说着又“小皮球”般地跟随马奋强滚去。
静看着马奋强和葛皮尔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消失, 拿出自己为联谊会开幕式专设的记事本。 还有几个电话要打,她又投入到这份只有付出而毫无报酬的工作中。
老天爷保佑,从那个与杰克比赛事件到开幕式之间的一个多月时间,苏静除了仍然承担组里信用卡犯罪数据的日常工作外,没有再被强制接受什么奇葩的项目。
创办亚裔职工联谊会获完满成功。大功告成之后的第二天,本应该如撤重负,顿感轻松, 苏静却突发高烧,一下子病倒了。
病假第一天,苏静吃不进东西,几乎就是昏睡,郑一夫开车带苏静去看了急诊。多少年都不生病不吃药的苏静,是靠着抗茵素,才把烧退了。请了两天病假后,在不烧的情况下,静又接着上班。但她身子发飘,时常还有点咳嗽。
苏静一脸的憔悴,连说话也底气不足。她仍然见人面带微笑,可是连每次微笑也会使静感到疲劳。曾经自喻是“铁胳膊铁腿铁肩膀”的苏静,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身心交瘁”。
一件使苏静惊喜的事,是她收到一封辗转多人手之后的电子邮件。这封邮件是由在联谊会开幕上讲话的弗安克,写给汉斯的。汉斯转发给马奋强,马奋强转发给葛皮尔,葛皮尔转发给阿尔基,阿尔基最终转送给苏静。信中语句是这样的:
“汉斯你好,
我给写这封信,只为了告诉你,你手下的职工苏静,成功地创办了亚裔职工联谊会。作为特邀讲话人,我与静有过几次短暂地接触,她智慧,幽默,目标明确,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只想说,公司有这样不记报酬,努力为大家服务的职员,是公司的财富!
视贺你!
弗安克”
弗安克短短的几句话,却使她非常感动。静是个普通人,自己的工作和工作能力得到认可,自然很高兴,身上的那种疲劳感觉也减轻了。
这时,马奋强走过来,语气和气地询问静可不可以有个私聊。静微笑着同意,和马奋强一道走进间小会议室。马奋强关上了门,他脸上带着笑容。
刚刚看了弗安克写给汉斯的电邮,静的心情很好,连马奋强脸上的坑坑豆豆也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马奋强提了把椅子在静旁边坐下,满脸堆笑地用中文说:
“祝贺你啊,公司的VP专门写信来夸你。你这个亚裔联谊会办得很成功噢!” 他语句很干净,没有带出“他妈的”和“Fxxx”
“我运气好,有一群热心帮着一块儿筹备的人。”
“找你是想谈一谈你的教改方案。我知道你一直有抵触情绪,一直不愿意痛痛快快地接受这个方案。咱们都是中国人,我是要帮你的。” 马奋强一直微笑着,语言也干凈。这使苏静心里释然,她的微笑也很温馨。马奋强看看苏静,眉毛一挑,眼珠子又转了转,接着说:
“你很聪明,应该看出我现在的工作很难做。你看,一个仅三人的小组,上面有三个管事的,阿尔基,葛皮尔和我成了单线联系,像搞地下党工作似的。我一定要改变这个局面,我有信心会让汉斯听我的。你呢听我的,接受这个教改方案,好好配合,不过就是走走样子。我保证替你找汉斯去说,咱们都是中国人嘛,听我的准没错,你应该相信我。” 马奋强说着,和苏静的距离越说越近。 他的一个膝盖挨上苏静右腿的一侧。
静很讨厌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她搬了搬自己的椅子,使她的腿与马奋强的膝盖有了一尺多的距离。靜抬起头,直直地注视着马奋强,她询问道 “你让我接受这个教改方案,理由是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总不能不搞清楚为什么有人要把粪盆子扣在我头上。”
马奋强突然间笑脸全无,破口大骂,“你真是他妈的比邓文迪可差远了!” 他的脸白一阵黄一阵,声音中能听出有许多不满,话语中又带有骂人的词汇。
“邓文迪?你提邓文迪是什么意思?我非常对厌那个女人。” 静实在找不出她和邓文迪能有什么关系,也不明白马奋强的脑子里是怎样把自己和邓文迪连起来。
“也许,说人品,你会认为邓文迪他妈的不咋地。可是,你若能学习邓文迪,你他妈的会是一名优秀的同事。”
“我比邓文迪好几千倍,她是个为了个人利益可以出卖灵魂的人。请你解释,你们给我的教改方案是根据什么?”
“邓文迪很清楚他妈的自已想要什么,也有他妈的方法得到自已想要的。你连自已想要什么都他妈的不清楚,这就是你根本不如她的方面。你的他妈的教改方案是你的组长阿尔基提议给的。”
“请你不要一口一个他妈的!也请你停止拿我和邓文迪去做比较!对邓文迪,不管她现在多么风光,对她的人品我是蔑视的,根本看不起她!你说我的教改方案是阿尔基给的,那为什么偏偏是在你和葛皮尔来FOC以后,阿尔基才给我这个教改方案?我有问过阿尔基,他说教改方案是汉斯的意思。” 靜说完,又挪了挪她的椅子,使她坐的离马奋强又远了些。
“她还他妈的教训起我来了,算老几呀,真他妈的不识相。这个他妈的阿尔基还出卖了汉斯!不行,我得先出去抽一口” 马奋强心里这么想着,怒气把烟瘾挤迫出来了,什么话也沒说,站起来悻悻然地走出了会议室。
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苏静时,她又“空,空,空”地咳起来,全身又开始时冷时热抖动起来,毕竟身体还没有从病弱中完全恢复。
静无法知道马奋强找自己谈话的目的是什么,更不明白他在自已面前提那个靠着色相诡计加卖身,以换得金钱地位和身价的邓文迪有神马关系。靜心想,“他怎么会说我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想要的就是这份工作,我要的是事实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