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暑假中的邗江中学校园,空空荡荡。盛夏清晨,由于放假而没有学生打理,草丛疯长,茂盛而布满露珠,其中隐伏着绿色的蚂蚱和螳螂等昆虫;霞光中的知了,已开始了树间吟唱。
早餐后,我们几个住校教职工的小孩,在大而寂静的校园中就开始了一天的游戏,内容大多与树上和草丛中的昆虫有关。
一、沾知了。每人找根长竹竿,再采下一截柳枝条剥去皮,将枝条两端弯过来,牢牢插进小竹杆顶端的竹腔里。然后,到处寻找屋角的蜘蛛网,一定要找夜里蜘蛛们刚结成的新网,老网的粘性不好。有些蛛网大如桌面、蜘蛛大如火柴盒,也不管蜘蛛们的艰难、将其全部蜘蛛网绞到柳枝条的框中,形成状如微型羽毛球拍的粘合面,可以沾知了。接着,扛着长长的竹竿在树间循声寻找。一种颜色翠绿的知了叫声好听、警惕性高:人一到、它的叫声就停;人一停步、它就逃走,不易捉到。另一种常见的黑色知了,数量多、容易捉。它一旦被网拍沾上,虽拼命地扑打翅膀已无济于事。我们先将俘虏的翅膀掐去一半,让其飞不走,再不时用手捏一捏它的腰部,知了就会发出一阵单调的鸣声。如果未能对准目标而失手,知了就会喷出一泡尿作为报复,然后鸣一声怆惶地逃走。
二、捉蚂蚱和螳螂。这比较简单,在草丛中发现目标后,手一扑就能抓住。捏牢蚂蚱两条腿,它就会不停地向你叩头,同时会吐出黄水来;螳螂则与蚂蚱不一样,长有两个铡刀一样的前臂,有时捉到长如钢笔的大肚子螳螂时,要格外小心,防止被它的前臂夹破手指。
三、捉天牛。捉蚂蚱和螳螂也玩厌了,就去捉天牛——我们叫它“嗡牛子”,因为它在手中会发出嗡嗡的声音。要捉的是一种黑底白点的天牛,头上长有一对长长的触须,极象京戏中武旦头上的那对孔雀翎,很漂亮。另有一种土黄色的天牛,体型大如鸭蛋,但不好看,我们不捉。对天牛也要小心:它头上长有一付剪刀样的锋利牙齿,手指如被剪到会流血。我们常用绳子系住天牛的脖子,牵了在地上走。
四、砸胡蜂窝。最刺激的,是去寻找并试图击落树上的胡蜂窝。这种胡蜂窝大小如苹果,多营造在榆树上。我们相互比赛,看谁能砸得准,但一般很难砸得下来,只是将胡蜂吓得到处乱飞。有一次,在小伙伴们众多的砖块撞击树干声中,我很幸运,只一下就将一只胡蜂窝砸了下来。正待炫耀,没想到,失去窝的胡蜂们突然俯冲下来,吓得我们拔腿就跑。奇怪的是,胡蜂们似乎识人,专门向我追来。虽然我乱挥双手,打落不少头上的胡蜂,但还是有一只牢牢叮在我的鼻头,狠狠蛰了一口。虽然拼命将其打落,可是鼻子一侧随即肿了起来,疼痛剧烈,后来鼻腔肿胀得呼吸也困难,几天后才完全恢复。从此,再也不敢去砸胡蜂窝。
那时很少用农药,所以昆虫多,除了上面几种以外,还曾去寻找我们叫做“梁山泊祝英台”的一种粉绿色大蝴蝶(很难捉到)。还去寻找金龟子、七星瓢虫、土狗子、蝗虫和屎克螂等等,烈日下,我们赤裸着上身,在树木间和草丛中跑着跳着,寻觅那些可爱的昆虫,身上经常长起痱子,甚至于长疖子,但很快乐。这些大自然的精灵,连同树木和草丛,组成童年的乐园,让那时的我们观察和享受生活,有了至今难以忘怀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