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大清了,好像是有村里的谁谁谁问我,是否收到录取通知书?因为听说南头一队有人收到了。
那段时间,经不起这种话一刺一激,如针毡,我在家可就有点坐不住了,于是搭公车去了县城,找到同学,一起赶赴学校。。。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通知书下放的时期,我提早去了同学家,然后两人骑着一辆车,又去找另外一个同学,然后去学校查看。。。
总之,自打高考完之后,我不怎么着家,东跑西窜的,一走就是一个礼拜,把我母亲担心的差点找公安局。因为我是头年落榜之后补习重考,母亲生怕我想不开,跳到房梁上去。
归正,到达学校,大概中午时分,艳阳照得人身暖。
前脚刚踏进铁门,后脚邮递员紧跟着就到,交给门房一大摞信,一群学生很快围上去查看,叽叽叽,喳喳喳。。。就听门房一嗓喊,“拾影”,”呀逮,我”,手高高举起。。。也忘了两条腿是走过去的,还是飘过去的?当时那个心情,叫激动万分,忘乎所以。心说,总算对得起父母。
来复习班报到那天,父亲送的我,第一个来的。木箱脸盆,牙刷牙膏,一应俱全,并煮了二三十个鸡蛋,还有生的,开水冲泡一下就能喝。班主任是教数学的,领着我们到了宿舍。上下铺,我挑了上铺。。。一个回头,见父亲,躺在对面的下床,双腿蜷曲,睡着了。鼻子就是一酸,因为第一年没考上,总觉得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母亲,为了复习有望,到处求神拜佛, 并变卖了自己结婚时的几件银首饰。。。现在好了,
手抖着,腿擞着,回家回家。。。不想了,反正鸡蛋没白吃。应该是坐的公共汽车,把同学撂了哪里也不管了。
一进村就有人问,“考上了没有?”
“考上了。。。”,喜不自禁但刻意压着,我这个人就这点好,谦虚谨慎。
个人的事,也是村里人的光彩。党政一人的村委会,对新考的大学生有奖励,规定每考上一位大学生,放一场电影。为我放的是,抗日神剧,“地道战”。。。
看了不知有多少遍,还有人不厌其烦地看。银幕前,挤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满满都是人,如同过年一样热闹。
我也在看,我父亲也在看,还有父亲当队长时,用权利结交的工人阶级朋友,也来看。
一整天,家里头进进出出,不断有人来,带这送那的,啥都有。
头一热,忘了一个人。
注:据说考上的有人把书烧了光,我的书,作业本,复习资料,除了被亲戚家的孩子挑了一些拿走,剩余统统去了收购站,我妈换了零钱打了酱油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