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不是我的朋友,更不像我们淳朴善良的东北人,看她的名片,是一个深圳小有名气的企业家,有自己品牌的商场和工厂。听她的发家史,就是一个另类的“蛇性女人”。
我出国前曾经在深圳生活多年,我的家经常接待哈尔滨的老乡。如果哪天我请病假了,同事们会说“她病了?谁信耶,肯定是家乡又来人了”。大家戏称我是“哈市驻深办事处的招待所-所长”。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的傍晚,我接到哈尔滨中学闺蜜梅的电话,说她的邻居叶子要到深圳闯世界,暂住我家,直到她找到工作。 电话那头,梅给我讲了叶子的故事:
叶子有一年的婚史,未孕,当时已离婚二年。前夫是她大专同学,因为他穷,给不了挥霍的叶子想要的生活。当她还没和前夫离婚时,便偷偷勾搭上了一个有家室的小老板,小老板被她弄得神魂颠倒,为她花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于是,她还给他了一个吻,就到深圳闯世界来了。
三天后的周末, 门口便出现了一位画着浓妆,香汗淋漓,风情万种的女人,她就是叶子:28岁,时尚又性感的花裙,脚登高跟鞋,左手拉着一个大行李箱,右手拿着一个大化妆包。
深圳的夏天是潮热的天气,当她洗过澡后,褪去浓妆,我看到了真正的叶子,不算漂亮,精明的脸上长着一双很妖媚的电眼,嘴巴很甜。就这样她住进了我家。
白天,看着她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地准备出门找工作,我建议,画个淡妆给人印象会更好些,那个时期的深圳,大部分女人是不画妆的,只涂口红。她听了,腰肢一扭,嘴一抿:“我只找香港老板开的公司,你不懂!”
经过一个月的寻找,她终于有了工作:给一个香港刘姓老板开的公司当“公关”,我当时不放心她,怕她被老板非礼,还跑到她的公司去,当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小老头后,便放下心来“他没力气把她怎么样的”。
叶子有了自己的宿舍,为了省钱,拿了我们家的被褥,蚊帐和碗筷。也许那时她还没有自己的社会圈子,她还是常在周末跑到我们家来蹭饭。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大了,常常炫耀她的包是什么牌子的,让我猜那双新买的鞋子多少钱。。。我一贯不喜欢别人炫耀牌子,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感觉她就是没内涵的暴发户。
有一天,她开着自己的红跑车来访了,把车钥匙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翘起二郎腿,提高了嗓音道:“我和人合伙开公司了”。原来,她跑业务时留了心眼儿,把老板的客户们都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让老板破产了。这倒霉的刘老板,遇上了她。
和她合伙开公司的人是刘老板的生意伙伴,一个高姓老头儿。我私下里问她:“干嘛和老头儿做合伙呢?”
“我知道自己半斤八两的长相,拿不下来有钱的帅哥,但对于有钱的老头儿,我的青春就是底气。生意合伙只是开始,他是香港人,你懂了吧”她冲我挤挤眼睛。
后来,大家各忙各的,她有段时间没来讲她的“奋斗历程”了。三年以后,她听说我有个亲戚在刑警大队,有事来求我了。于是,她的故事断了一段时间后又接了上去:她把高老头的原配气得出家了,他的儿女也不理他了。
这个高老头就把所有的心思用在了叶子身上,而叶子惦记的是尽快拿到香港身份。大陆公民当时和香港人结婚转成香港居民需几年的排期(那时的香港还没有回归),但是,这个漫长的过程,叶子只用了一年。原因是叶子的高老头通过珠海市长拿到了珠海市民的香港名额,当时她是哈尔滨的户口。
拿到香港身份后的第二个月,叶子就提出和高老头离婚,完全忘了他刚买给她的大钻戒生日礼物。老头当时就跪在地上求她不要走:“我只有你了”,就是不肯离婚。于是叶子就跑回深圳住下了(那时,合伙的公司运转不良,但她自己在深圳的公司已经红火了),高老头仍在缠着她希望挽回。
叶子想到了一个狠招儿:她将一个朋友老公的照片放在抽屉里,抽屉半开着,卫生间摆放上两套牙具,床上放两个枕头。。。老头看了,心彻底凉了,人走了。叶子把这个抛弃妻子的老头狠狠地摔了回去,连同自己的良心也不要了。又开始了她“靠老男人致富的征程”。
以后,我就没有再见到她了,因为她摇身一变,已经不再是当年用我家被褥碗筷的叶子了,是深圳小有名气的香港女企业家,后来又是台湾女企业家。她后来的故事,是我远在哈尔滨的闺蜜,叶子以前的邻居梅继续讲给我的。
叶子和高老头离婚后,摇身变成了香港女富商,分到了一大笔钱,在社会地位上也爬高了许多,经常参加各种名流宴会。在一次香港名流的酒会上,远远地见到了帅气又才华横溢的马英九(那时的他还不老)。
那一晚,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晚上失眠了,论自己的长相和家世,学历,那自己就是蛤蟆,马英九是天鹅,人家绝对不会正眼看自己的。最后想好了下一个目标:盯着那些到香港来参加商务活动的,有钱的台湾议员。
于是,在香港和深圳的上流聚会上,她变成了一个有着鹰眼的花蝴蝶,专门寻找单身或有可能单身的老男人。最后,她如愿以偿,和一个相差二十岁的台湾议员结婚了,又是把别人的老伴赶走的。还听说她带着老议员回国找中医调补他的身体,想要孩子。
梅曾电话问我“怎样能生男孩儿?”我说“能生出来就不错了,生什么不一样?”
“叶子想生个儿子,她惦记着议员的家产”梅解释道。
后来,他们什么也没生出来,因为都过了生育年龄。 再后来,议员老头在台湾中风,长期住医院了,叶子则常年在深圳快活着,忙碌着,极少去看这倒霉的老头儿。曾经有人在深圳的餐馆看到了她,用带着八个亮闪闪,金灿灿的戒指的胖手指,拍打着桌沿儿:“咱有钱,咱怕啥?”。
后来,她得了肺癌,病床前没有儿女的温暖,银行里的数字减轻不了她的痛苦。很想知道,当她回首往事时,是否会有一丝丝歉意和内疚呢?
这就是我认识的蛇一样游走滑行在金钱和地位之间的贪婪女人-叶子,从一个没有深圳户口的打工妹,混到台湾企业家的行列中,她不是像很多能干的女人,自己苦干才有钱,而是走的“女人变坏了才有钱”这条路子。如果她带着她的故事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便祈祷她:来世,就做回一个善良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