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行（22）彭巴草原的高卓人

快乐玉子

2018年3月14日星期三晴
“今天去彭巴草原的高卓人牧場，大家记得带上护照。”导游再三强调。
仍在阿根廷境内行走，本不需要护照。只因走私贩毒活动猖獗，一旦路上遇到缉私警察查检，若没护照证明身份，麻烦多多。犯罪份子不消停，连带无辜游人一起受累。
大巴里多了个陌生面孔。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新规定，出城的大型旅游车必须配备二个司机。此举倒是给司机们添了就业机会，可叹旅游成本不得已又加了。突然想起一首歌，“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在外旅游有时也难免精彩和无奈的二难抉择。
倏忽间的感谓迅速被眼前的靓丽景色冲散。阿根廷大学法学院的古典建筑旁，绿色的街边公园里，红艳艳的萨博花开满枝头，那是阿根廷的国花。公园中心，庞大的金属郁金香花迎着晨光徐徐绽放。
郁金香花雕塑由阿根廷建筑师Eduardo Catalano设计，高达十三米的花朵由铝合金构筑，造价数百万美金。巨型的花塑随日出绽开日落时还原成花苞。夜晚花苞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日夜闪光的郁金香花仿佛一种寓示，是在倾诉阿根廷人对爱对胜利对未来的渴望和追求吗？
途中，天然古朴的小礼品店是个意外欢喜。皮制的阿根廷地图，高卓人随身携带的法空尼刀，造型独特的铜酒壶，牛鼻形的洞箫，还有叽叽喳喳学语的鹦鹉。鹦鹉太搞笑，咬着导游的衣服不让他走。鹦鹉难道也想去旅游？
城市远远的落在身后，视野移入彭巴草原（LA PAMTA LAND）。马上要见到传闻中的高卓人了，怀着期待，迷惑和好奇。
出发前读过一些有关高卓人的文章。高卓(Gaucho)本意为孤兒，如今已转意为自由豪放的牛仔，在荒野中孤独挣扎勇敢求生的一个特殊群体。
高卓人的传说太多太多。有人说他们是远逃他乡的罪犯，有人说他们是把梦弄丢了的欧洲贫穷移民，也有的说他们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无论他们是谁，归根结底他们是漂泊在南美没有社会归属的欧洲白人和他们的混血后代。
沦落在社会边缘的弃儿们流落在茫茫的彭巴大草原。他们以驯马狩猎为生，以猎物换取生活必须品、酒、和馬黛茶。他们凭武力綁架草原部落的土著女子来满足自己最原始的生命欲望。别指望这些无依无靠的漂泊者有多少伦理道德，漂泊他乡的流浪者根本担不起教养子女的责任。于是，可怜的弃儿繁衍出不幸的孤儿。一个个高卓人不知父母是何许人，更不知故乡在何处。无依无靠没有归宿感的混血儿遭遇社会和家庭的双重抛弃。即便是阿根廷著名教育家多明戈?薩米恩托(Domingo Sarmiento) 也将高卓人视为脱离现代文明的野蛮人，主张限制他们的生存自由。高卓人变成了天地间彻头彻尾的孤行者。
时至今日，高卓人已演变成南美的一种特殊文化现象：勇敢坚韧豪放不羁面对苦难的精神代表，南美的牛仔汉，南美旅游的热门话题。昔日茫然无靠的孤儿犹如沧海桑田变迁一样任史学家人类学家拿捏出不同版本的故事。
高卓人农庄到了。土墙茅屋里走出农庄的工作人员。大概是高卓人的后代吧，棕色皮肤隐现欧罗巴人的脸庞轮廓。他们的衣着打扮保持传统高卓人风格。戴着丝巾腰间扎条宽大银饰腰带的大叔递来红色黄色粉色的自家酿酒，手提竹篮身穿围裙的大婶送上传统牛肉馅三角饺。热呼呼的肉饺，配上甜香适口的酒，高卓人的豪爽热情尽在不言中。
走进庄园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高卓人的炭烤肉。牛肉，鸡肉，肉肠齐齐整整码满铁架，架子支在松树木炭火堆上，松木的烟和火慢慢熏烤着肉和肠。所有的肉不加任何调料，就像曾经生活在荒野里的高卓人前辈一样，逮到猎物，架一堆火直接烤熟。
狗懒懒地在草地睡觉。空气里飘着浓浓的烤肉香味。不远处，一棵绿叶如伞的大树孤独地立在庭院，伞状的叶子直接长在树干上。
同行的那位植物爱好者说，这是棵苏铁树（cycad），像恐龙一样属于化石级植物。苏铁树生长十分缓慢，眼前如此粗壮高大的苏铁至少有三四百年树龄。荒凉的草原，孤独的苏铁树陪伴着不屈不挠的高卓人。
骑马去喽！在大草原亲身体验牛仔的潇洒。
扶着马鞍跨上马背，驯马者教我们如何控制缰绳。挥鞭走起。一行人跟着驯马者出了庄园。
跨上高大的骏马，走向辽阔的草原。尽管供旅游者骑的马驯良乖巧，但一进草原，马儿不由加快步伐。群马奔驰，顿时尘土飞扬，风烟滚滚中只见一望无边的荒凉黄土地。
正午，烈日如火，在草原边角转了个圈，已大汗淋漓。很刺激也很感慨，牛仔生活绝非骑马兜风的轻松洒脱，四处漂流的狩猎人其生存环境其实非常艰难辛苦。
坐马车观赏草原要比马背上的颠簸舒服很多。馬车夫悠悠地甩鞭，马儿慢慢在草原闲逛，我们怡然自得地品赏牧场风景。
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田野。牧草刚刚割完，一垛垛草卷躺在埂边。远处，马群正在吞食残留在地里稀稀拉拉的草皮。除了零零落落的几颗树外，四周都是光秃秃的黄土地。没有草的草原更显原始荒凉。唯游人的嘻哈说笑划过原野的宁静和寂寞。
午餐钟响。穿过纯牛骨制作的茶桌茶椅小厅，走进木梁木顶木柱的餐厅。牧场的午餐新鲜味美夹杂着乡土气，新鲜的蔬菜沙拉，现烤的面包，夾帶松木清香原汁原味的烤牛肉。那团黑黑的圆球是高卓特产血肠，质地绵软炭香浓郁。
围坐在木制长条桌旁，我们边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边欣赏舞台上高卓人的民俗歌舞表演。高卓人的探戈与剧院的表演不同，更有原生态的豪放疯狂。高卓人的甩石舞英武骄健。甩石源自现实中石击动物的兽猎场景，其技艺和舞姿充分显示出草原人的野性美。高卓人震荡人心的鼓声激荡了游人们的心。台上台下跳起来唱起来，游客与高卓人舞在一起。
午餐后，我们去户外长廊等待高卓人的马术表演。
随着汽车卡车的普及，传统马术日渐衰落。也只有彭巴草原偏遠地区为数不多的高卓人还保持此项生存技能。
头戴黑色西班牙帽，颈系小围巾，腰缠银制腰带的高卓骑士们踩着长筒靴率领马队相继上场。头马项间挂着铃铛。骑手潇洒挥鞭，骏马撒蹄飞驶，铃铛叮咚作响。
几十匹马随着头马奔腾而过。刹那间，卷起漫天尘土，滚滚烟尘中只见人马腾飞。马群像通人性的精灵，遵循骑手指的方向紧紧跟随其身后。
穿戒环(Sortija)是最精彩的马术表演。木框架下垂挂一个个小戒环，急速行驰的骑士们迅速将笔形小木杆穿入戒圈后取下戒环。戒环如猎物，猎取过程需要敏捷准确。
取得戒环的骑士们将戒环抛给观看表演的女士们，赢得看客们一片欢呼的掌声。据说穿戒环出自高卓人争夺女人的比赛，得环最多的骑士有机会赢得自己心仪的女人。
时光太快，沉浸在田园风光的一天短暂而兴奋。全身心享受和体验拥抱大自然的自由和浪漫，感受悠闲怡然岁月静好的草原人生活。高卓人，由衷祝愿你们再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