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春雨不紧不慢地下着，各色花卉也在雨中不声不响地开着；电视里川普总统在致辞，例行公事地向这些年来用热血和生命保卫祖国的勇士们和他们的亲属们致谢。他们似乎不约而同地在一起制造岁月静好的假象。

今天是美国的祭祀日，类似中国的清明节。Memorial Day通常落在五月份的尾巴，今年却早了许多；对许多美国人来说，这一天是夏季的开始。一大早新闻里就播出人们无视疫情，无视保持社交距离的命令，穿上久违的泳衣，奔向海边、湖边、河边，煮汤圆、下饺子似地在水里狂欢的情景。这些热闹场面引起许多州、市政府官员的恐慌，派出警力以维持秩序之名，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监督。

至今已有超过一百万的美国人确诊为新冠病毒的感染者，各州都出台了 “居家令” ，但是执行的强度却宽松不一。上周，在加州洛杉矶市政府和伊利诺伊州政府宣布将对违令者采取处罚性措施之后，联邦司法部部长巴尔先生对地方政府发出警告，说是如果地方政府做为太过分，超越其公权力的界限，而侵犯到受法律保护的人权，他们不排除与地方政府对簿公堂的可能性。事态发展得好像有些严重了。

美国实行联邦制，其核心思想就是在宪法的框架下保持一个“大州小联邦”的格局。根据美国宪法，各州拥有管辖本州居民及其事务的所有公权力，联邦政府不可以横加干涉；后者仅仅对军事和外交以及州际事务具有管辖权，由此对联邦政府的公权力做出约束。建立和执行公共卫生制度自然是落在州政府的管辖权之内。但是在现实中，联邦公权力与地方公权力有不少重叠之处，历史上发生过冲突；几经司法解释，州与联邦的权力界限越来越清晰了。可是不断出现的新情况还是会对两者提出新的挑战。

这个“大州小联邦”的理念并不是后来产生的，而是在独立战争之后就被宪法之父们坚定不移地提出来了。别看现如今的联邦政府财大气粗，张牙舞爪的，建国初期，联邦政府可是一贫如洗，既缺钱又缺人，联邦公务员的职位也不像今天这样香饽饽一个。1789年，首届总统华盛顿提名Robert H. Harrison为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哈里森却以家庭与健康为由拒绝提名。首届联邦最高法院仅任命6名大法官。

哈里森拒绝大法官的提名情有可原，因为当时美国人的寿命不长，过了40岁就是“上了岁数”的了；哈里森第二年在马里兰病逝，年仅45岁。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故事就让现代人禁不住发出“眼窝子太浅”的感叹了。仅举其中两个例子。1790年11月，时任联邦参议员一职的William Paterson 在选上新泽西州州长之后，立即辞去联邦参议员的职务赴任州长一职。1795年6月，身为联邦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的John Jay，在选上纽约州州长以后，亦挂冠而去。

兜兜转转到了20202年冬春季，人类遇到了新冠病毒的肆虐，有人在受难，有人在疯狂，有人在思考，何去何从。联邦司法部指责地方政府在抵御新冠病毒的战争中行使公权力有越权的趋势，但并没有定义何为“越权”，即什么样的政府行为会构成 an overbearing infringement of constitutional and statutory protections.” 而今后的发展事态是否会让地方政府与联邦政府形成对抗，我行我素地使“居家令”成为具有强制力的法律规定，也是未知数。也许那首颇享美誉的庇隆夫人之歌，应当改改歌词，

“I keep my promise; please keep your dist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