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丹的什锦杂拌

什锦杂拌糖是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零食,它品种繁多,不会使你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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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医生,坏医生

(2013-12-17 16:07:37) 下一个
一个人可以不穿好衣服,不开好车,不住好房子,却无法不需要好医生。

二十多年前在国内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的鼻子动辄就出血,用偏方掐中指的关节也不起作用了,图省事就去斜对门刚开张的省中医院看医生。一长一幼两个穿白大褂的接待了我,先是问了半天病症,然后号了半天脉,说了一堆什么脉沉脉细气虚血亏之类的云山雾罩,之后,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最后商定:咱们看看书吧。就当着我的面哗啦哗啦翻了半天书,给我开了一个汤药方。我忘了是否抓了或者吃了这付药,反正后来我又骑车40分钟跑到西边省二院去看了耳鼻喉科。

至今还清晰地记着是个中年男医生给我看的病,拿小镜子往我鼻子里一照,随口就说:鼻粘膜糜烂,氧化银烧灼。那天我带着一鼻子黑从医院出来,从此不出血了。

十几年前我到了加拿大的一个海岛,头一次听说每个人都要有个家庭医生,不用像以前那样东一个西一个的拿病历本去各处看病了。因为当时英语说不利索,就经朋友介绍去看一个香港来的T医生。T医生说着半通不通的广东普通话夹着英文,态度极为倨傲,跟我这个大陆来的病人交谈时经常带着嘲笑的口吻,我当时没别的选择也就只好忍耐了。后来我决定摘掉胆囊(有个胆结石),T医生给我推荐了一个外科的K医生,也是香港来的。

第一次见K医生时,他详细询问了我的病史,得知我将要搬到渥太华,很兴奋地连连地说:I love Ottawa! I love Ottawa! 又讲了他以前在蒙特利尔住的时候,经常开车去渥太华玩。说话间果断地挥舞手势,言辞简练而友好。之后的手术也非常成功。

那是我第一次在加拿大住院,整洁的病房,亲切的护理人员,热腾腾的饭菜,而这一切全是免费的,把健康卡往医院一放,自己没有出一分钱,简直像天堂一样。给我输液的点滴速度可以用数字控制,护士定时来查看,还搀着病人去厕所。不等液体输完,就有护士守在一旁,然后收走器具。回想起在国内住院的经历,护士挂上点滴就没人影了,眼看液体要滴完了,得央求其他陪床的人去喊护士来给拔掉针头。国内称她们为"白衣天使"真是很贴切,俗人们谁能见得到天使呢?且不提那些护士给抽血或扎静脉总是先挑剔我的血管太细,然后深一针浅一针地尝试无数次才能成功,而在这边我的血管并没有变粗,护士们却总是一针见血。

搬到渥太华后,我换了一位白人女医生E做家庭医生,她的态度非常亲切友好,我随即让我先生大龙和女儿扬扬也来看她。而E医生给扬扬推荐的儿童眼科医生H却让人很意外。

H是个精明的老头儿,给扬扬验光没用两分钟,却滔滔不绝地介绍了他开的眼镜店里的各种特色镜框,让人很不开心。我们在另外一个地方配了眼镜,扬扬戴上以后说很不舒服,询问眼镜店的人以后发现,H给的验光单很不准确。再找到H,他很不耐烦地重新给扬扬验了光,口口声声说外边的眼镜店靠不住。我们只好在他的店里配眼镜,好家伙,光是做镜片就要90加元,那还是十几年前!H诊所的墙上有不少孩子们画的画,上边还写着感谢的话。我却深不以为然,如果给H的心脏拍个X光片,我想一定是黑墨墨的。

那之后两年的一个秋天的周末,大龙因为突然咳嗽得厉害去Civic 医院看急诊。一个实习医生给拍了个肺部的X光片。娃娃脸的医生指着照片上的一小片阴影对大龙说,你可能得了TB(肺结核),需要看专科医生。我们被吓得不轻,赶紧如约去看医生L。

L医生人到中年,言谈举止风流倜傥,看了大龙的片子,一口咬定就是肺结核。随后去另一间诊室检查,据大龙说,那间诊室年久失修,先是门把手当啷一声掉了下来,然后一看体重计也是锈迹斑斑的。

大龙送检了一些体液去做细菌培养,但是L医生要求大龙立即开始服用治疗肺结核的药物,而且安排护士送药上门,看着他吃下去,并说肺结核是高度传染的疾病,大龙不应该再去上班。然后在电脑键盘上敲打了一阵子,很胜利地说“警报已经发出去了,我们发现了一例肺结核病人”。

回到家来,我越想越不对劲,细菌培养要好几天才能出结果,没有确诊之前怎么能瞎吃药呢?那些药是不是有副作用?大龙有个同事的太太是内科医生,确认说治疗肺结核的药的确有很强的的副作用,对肝肾都有损害。不行,还是get second opinion,另找个医生看看吧。我和大龙一起去看了家庭医生E。

E医生看了大龙的片子,又调出来前两年拍的片子,对比之后,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差异,又跟另一个医生商量。另一个医生也不认为是肺结核,按他的话是肺结核都有一个故事,比如病人去避难所了,或者出国接触疫区了等,无缘无故的是很难得肺结核的。E医生就跟当年林肯解放黑奴一样豪迈地跟大龙说:年轻人,你是自由的,去上班吧。

L医生随后给我家里打了电话,确定送药的时间。我跟他说大龙不准备吃药,因为还没确诊。L医生回答说即使没确诊也可以吃药,有病治病,没病防疫,但是如果以后结果出来是肺结核的话,就很麻烦了,连扬扬上的学校都要接受检查。我问他吃药的副作用呢?他答没有问题。我说我们看过了E医生,她认为根本不是肺结核。L医生很不耐烦地说,她是个家庭医生,懂什么是肺结核!我反唇相讥,别说家庭医生了,连我都知道在没确诊之前不能随便吃药,浪费医生的时间,政府的钱,并且损害病人的健康。说了句再见,我就挂断了电话。

后来的检查结果当然是没有得肺结核。再见到E医生,她说L医生曾打电话把她臭骂了一顿,说她拆他的台,但是她挺自豪地说她要坚持正确的诊断。无独有偶,大龙的一个中国来的同事也在Civic医院被推荐去看这个医生,也是被强迫吃治疗肺结核的药,他坚持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不吃药。

这件事给我的震动很大。我想一个加拿大的肺结核医生可能是很寂寞的,一年一年的也没有一个病人,居然会钻空子把非病人当病人来治,给自己找点事干。由此可见,病人必须了解自己的病情,否则就会被这种医德低下的医生给祸害了。

2002年底,我去看很长时间以前预约的一个肾病医生W,那时我刚得到了一个工作机会,过了新年就来美国。W医生是个白人老头儿,看了我的病历,一个劲儿地劝我做一个肾脏的biopsy(切片)。看见我疑问的目光,老头儿解释说不要听互联网上那些人瞎说,其实肾脏切片完全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是很安全的。我说我很快要去美国,做切片的事以后再说吧。他一听,居然说像我这样肾脏有毛病的人美国是不稀罕要的,还讽刺我说话带着浓重的中国口音。

来美国后我也看了一个肾病医生B, 据他说肾脏切片的目的是看是否有residue(残留物),如果有的话,就吃鱼油溶解,因此很多人选择不做切片,直接吃鱼油。鱼油可以改善肾功能,这倒是很早就已经被《科学》杂志上的文章确认了的。

我接触到的美国医生,对病人都很客气,很像是和气生财的商人。例如我的家庭医生N是位印度移民,总是笑眯眯地跟我问长问短,工作顺利吗,先生好吗,孩子最近怎么样啊,坚持吃婴儿阿司匹林了吗,等等,把我笼络得十年来一直在她那里看病,大龙也是如此。

特别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绝大多数美国医生谨慎得很。比如有一次我发现有两个小结块,好家伙,立即被安排去做X光。X光医生拿着片子看来看去,说不像是有问题的,但是,因为你感觉到了结块,还是谨慎点,再去做个超声波吧。超声以后,医生翻来覆去看着屏幕说,不像是有问题的,但是既然你感觉出来了,还是做个切片吧。这回我真领教了什么是切片:医生拿着跟纳鞋底那么粗的针,横七竖八地扎了很多针!那一刻,我深深庆幸没有做肾脏切片。后来,接到病理医生(Pathologist)的电话说,你的切片完全没有癌变,连边儿都不沾!可我的保险公司却为了这不沾边的切片支付了三千多美元。

后来我跟邻居玛丽提起来做切片的事,她解释说医生谨慎很可能是为了避免被起诉--把所有的手段都用上了,不会授人以柄。现在人们动不动就起诉医生,一索赔就是成百万上千万。民主党不是有个律师出身的副总统候选人约翰-爱德华吗?他打医疗索赔官司成了百万富翁,同时也让很多医生破了产,医生的保险也随之水涨船高。玛丽的前夫是个儿科医生(Pediatrician),据说二三十年前的保险只有一千多,而现在涨到了一万多,他付不起保险,索性提前退了休。现在外科医生(Surgeon) 的保险据说都上十万了,简直疯狂。一个医生一旦遭到索赔,以后就没人敢卖给你保险了,没有保险就无法行医,医生的事业从此也就宣告完结了。所以大多数的医生们整天跟走钢丝差不多,提心吊胆的就怕出错。医生拿高薪,我看主要原因是这个工作可靠性要求高,而风险又大,一旦出错,就有可能人命关天。

高薪之下常常是巨大的压力,时而会有崩溃了人。今年5月,我去科罗拉多泉水(Colorado Springs), 开车路过山顶的一栋外观美丽的房子,被告知这房子刚刚被法拍了。拍卖那天,谁看中房子里的什么东西,出了钱,搬上就走。过后,房子里是一片狼藉。这房子的前房主是一位麻醉科医生(Anesthesiologist),一天,被家人发现倒在了他的书房里,结论是死于过量毒品注射。医生的太太是位全职妈妈,与三个年幼的女儿,被扫地出门,现在被迫借住在邻居家。

像"Gifted Hands"(天赋的手)中的作者Ben Carson医生那样,虔诚地信耶稣,半夜三点被叫醒能够很快清醒地奔赴手术室,每天能工作十四个小时的脑神经外科医生,可能跟神也差不多了,不然怎么能成为role model(典范)呢?

大多数的医生还是凡人。今年春节前的一个周五,我感冒后诱发了老毛病,赶紧送样品去做细菌培养,值班医生居然没有看药敏试验就随便开了一种抗菌素磺胺,让我一个周末都在背疼中度过。周一我去看家庭医生N,值班医生开的药赫然在药敏试验单上:Sulfonamide-resistant (磺胺-有抗药性)! 而他自己的网页上介绍自己是除了工作还享受教孩子踢足球。就因为这个享受踢足球的医生开的不负责的药,我的病情没有及时得到控制,苦练了一年的中国舞蹈“谁不说俺家乡好”,临上台掉链子,我就没能赶上参加春节的演出,花巨款定做的演出服也成了摆设。即使我去抗议了这个医生,又能挽回我的损失吗?

非常喜欢Sidney Sheldon(西德尼-谢尔顿)的一部关于住院医生的小说”Nothing Lasts Forever”(世无定事)。一位主治医生给第一天开始工作的住院医生们训话:Remember, from now on, you’re going to be responsible for the lives of other human beings(记住,从现在起,你们将要对其他人的生命负责)。人们安慰病人时也常用”Now you are on good hands”。

但是真正的现实却是,医生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也会有犯错误的时候,甚至品德有高有低,把生命完全交给他们负责是不可能的。我打定主意要为自己负责,凡是医生开的药,我先查查是什么意思,如果给我个错药,当场给他/她打回去;凡是医生要我做的检查或者手术,我也要先查查什么什么意思。拿不准的,就去找second opinion。我们最能信赖的,其实还是我们自己。

一个人可以不穿好衣服,不开好车,不住好房子,却无法不需要好医生。

二十多年前在国内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的鼻子动辄就出血,用偏方掐中指的关节也不 起作用了,图省事就去斜对门刚开张的省中医院看医生。一长一幼两个穿白大褂的接待了我,先是问了半天病症,然后号了半天脉,说了一堆什么脉沉脉细气虚血亏 之类的云山雾罩,之后,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最后商定:咱们看看书吧。就当着我的面哗啦哗啦翻了半天书,给我开了一个汤药方。我忘了是否抓了或 者吃了这付药,反正后来我又骑车40分钟跑到西边省二院去看了耳鼻喉科。

至今还清晰地记着是个中年男医生给我看的病,拿小镜子往我鼻子里一照,随口就说:鼻粘膜糜烂,氧化银烧灼。那天我带着一鼻子黑从医院出来,从此不出血了。

十几年前我到了加拿大的一个海岛,头一次听说每个人都要有个家庭医生,不用像以前那样东一个西一个的拿病历本去各处看病了。因为当时英语说不利索,就经朋友介绍去看一个香港来的T医生。T医生说着半通不通的广东普通话夹着英文,态度极为倨傲,跟我这个大陆来的病人交谈时经常带着嘲笑的口吻,我当时没别的选择也就只好忍耐了。后来我决定摘掉胆囊(有个胆结石),T医生给我推荐了一个外科的K医生,也是香港来的。

第一次见K医生时,他详细询问了我的病史,得知我将要搬到渥太华,很兴奋地连连地说:I love Ottawa! I love Ottawa! 又讲了他以前在蒙特利尔住的时候,经常开车去渥太华玩。说话间果断地挥舞手势,言辞简练而友好。之后的手术也非常成功。

那是我第一次在加拿大住院,整洁的病房,亲切的护理人员,热腾腾的饭菜,而这一切 全是免费的,把健康卡往医院一放,自己没有出一分钱,简直像天堂一样。给我输液的点滴速度可以用数字控制,护士定时来查看,还搀着病人去厕所。不等液体输 完,就有护士守在一旁,然后收走器具。回想起在国内住院的经历,护士挂上点滴就没人影了,眼看液体要滴完了,得央求其他陪床的人去喊护士来给拔掉针头。国 内称她们为"白衣天使"真是很贴切,俗人们谁能见得到天使呢?且不提那些护士给抽血或扎静脉总是先挑剔我的血管太细,然后深一针浅一针尝试无数次才能成功,而在这边我的血管并没有变粗,护士们却总是一针见血。

搬到渥太华后,我换了一位白人女医生E做家庭医生,她的态度非常亲切友好,我随即让我先生大龙和女儿扬扬也来看她。而E医生给扬扬推荐的儿童眼科医生H却让人很意外。

H是个精明的老头儿,给扬扬验光没用两分钟,却滔滔不绝地介绍了他开的眼镜店里的各种特色镜框,让人很不开心。我们在另外一个地方配了眼镜,扬扬戴上以后说很不舒服,询问眼镜店的人以后发现,H给的验光单很不准确。再找到H,他很不耐烦地重新给扬扬验了光,口口声声说外边的眼镜店靠不住。我们只好在他的店里配眼镜,好家伙,光是做镜片就要90加元,那还是十几年前!H诊所的墙上有不少孩子们画的画,上边还写着感谢的话。我却深不以为然,如果给H的心脏拍个X光片,我想一定是黑墨墨的。

那之后两年的一个秋天的周末,大龙因为突然咳嗽得厉害去Civic 医院看急诊。一个实习医生给拍了个肺部的X光片。娃娃脸的医生指着照片上的一小片阴影对大龙说,你可能得了TB(肺结核),需要看专科医生。我们被吓得不轻,赶紧如约去看医生L

L医生人到中年,言谈举止风流倜傥,看了大龙的片子,一口咬定就是肺结核。随后去另一间诊室检查,据大龙说,那间诊室年久失修,先是门把手当啷一声掉了下来,然后一看体重计也是锈迹斑斑的。

大龙送检了一些体液去做细菌培养,但是L医生要求大龙立即开始服用治疗肺结核的药物,而且安排护士送药上门,看着他吃下去,并说肺结核是高度传染的疾病,大龙不应该再去上班。然后在电脑键盘上敲打了一阵子,很胜利地说警报已经发出去了,我们发现了一例肺结核病人

回到家来,我越想越不对劲,细菌培养要好几天才能出结果,没有确诊之前怎么能瞎吃药呢?那些药是不是有副作用?大龙有个同事的太太是内科医生,确认说治疗肺结核的药的确有很强的的副作用,对肝肾都有损害。不行,还是get second opinion,另找个医生看看吧。我和大龙一起去看了家庭医生E

E医生看了大龙的片子,又调出来前两年拍的片子,对比之后,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差异,又跟另一个医生商量。另一个医生也不认为是肺结核,按他的话是肺结核都有一个故事,比如病人去避难所了,或者出国接触疫区了等,无缘无故的是很难得肺结核的。E医生就跟当年林肯解放黑奴一样豪迈地跟大龙说:年轻人,你是自由的,去上班吧。

L医生随后给我家里打了电话,确定送药的时间。我跟他说大龙不准备吃药,因为还没确诊。L医生回答说即使没确诊也可以吃药,有病治病,没病防疫,但是如果以后结果出来是肺结核的话,就很麻烦了,连扬扬上的学校都要接受检查。我问他吃药的副作用呢?他答没有问题。我说我们看过了E医生,她认为根本不是肺结核。L医生很不耐烦地说,她是个家庭医生,懂什么是肺结核!我反唇相讥,别说家庭医生了,连我都知道在没确诊之前不能随便吃药,浪费医生的时间,政府的钱,并且损害病人的健康。说了句再见,我就挂断了电话。

后来的检查结果当然是没有得肺结核。再见到E医生,她说L医生曾打电话把她臭骂了一顿,说她拆他的台,但是她挺自豪地说她要坚持正确的诊断。无独有偶,大龙的一个中国来的同事也在Civic医院被推荐去看这个医生,也是被强迫吃治疗肺结核的药,他坚持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不吃药。

这件事给我的震动很大。我想一个肺结核医生可能是很寂寞的,一年一年的也没有一个病人,居然会钻空子把非病人当病人来治,给自己找点事干。病人必须了解自己的病情,不能被这种医德低下的医生给祸害了。

2002年底,我去看很长时间以前预约的一个肾病医生W,那时我刚得到了一个工作机会,过了新年就来美国。W医生是个白人老头儿,看了我的病历,一个劲儿地劝我做一个肾脏的biopsy(切片)。看见我疑问的目光,老头儿解释说不要听互联网上那些人瞎说,其实肾脏切片完全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是很安全的。我说我很快要去美国,做切片的事以后再说吧。他一听,居然说像我这样肾脏有毛病的人美国是不稀罕要的,还讽刺我说话带着强烈的中国口音。

来美国后我也看了一个肾病医生B 据他说肾脏切片的目的是看是否有residue(残留物),如果有的话,就吃鱼油溶解,因此很多人选择不做切片,直接吃鱼油。鱼油可以改善肾功能,这倒是很早就已经被《科学》杂志上的文章确认了的。

我接触到的美国医生,对病人都很客气,很像是和气生财的商人。例如我的家庭医生N是位印度移民,总是笑眯眯地跟我问长问短,工作顺利吗,先生好吗,孩子最近怎么样啊,坚持吃婴儿阿司匹林了吗,等等,把我笼络得十年来一直在她那里看病,大龙也是如此。

特别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绝大多数美国医生谨慎得很。比如有一次我发现有两个小结块,好家伙,立即被安排去做X光。X光 医生拿着片子看来看去,说不像是有问题的,但是,因为你感觉到了结块,还是谨慎点,再去做个超声波吧。超声以后,医生翻来覆去看着屏幕说,不像是有问题 的,但是既然你感觉出来了,还是做个切片吧。这回我真领教了什么是切片:医生拿着跟纳鞋底那么粗的针,横七竖八地扎了很多针!那一刻,我深深庆幸没有做肾 脏切片。后来,接到病理医生(Pathologist)的电话说,你的切片完全没有癌变,连边儿都不沾!可我的保险公司却为了这不沾边的切片支付了三千多美元。

后来我跟邻居玛丽提起来做切片的事,她解释说医生谨慎很可能是为了避免被起诉--把所有的手段都用上了,不会授人以柄。现在人们动不动就起诉医生,一索赔就是成百万上千万。民主党不是有个律师出身的副总统候选人约翰-爱德华吗?他打医疗索赔官司成了百万富翁,同时也让很多医生破了产,医生的保险也随之水涨船高。玛丽的前夫是个儿科医生(Pediatrician),据说二三十年前的保险只有一千多,而现在涨到了一万多,他付不起保险,索性提前退了休。现在外科医生(Surgeon) 的 保险据说都上十万了,简直疯狂。一个医生一旦遭到索赔,以后就没人敢卖给你保险了,没有保险就无法行医,医生的事业从此也就宣告完结了。所以大多数的医生 们整天跟走钢丝差不多,提心吊胆的就怕出错。医生拿高薪,我看主要原因是这个工作可靠性要求高,而风险又大,一旦出错,就有可能人命关天。

高薪之下常常是巨大的压力,时而会有崩溃了人。前些日子去科罗拉多泉水(Colorado Springs), 开车路过山顶的一栋外观美丽的房子,我被告知这房子刚刚被法拍了。拍卖那天,谁看中房子里的什么东西,出了钱,搬上就走。过后,房子里是一片狼藉。这房子的前房主是一位麻醉科医生(Anesthesiologist),一天,被他的女儿发现死在他的书房里,死于过量注射毒品。医生的太太是位全职妈妈,与三个年幼的女儿,被扫地出门,现在被迫借住在邻居家。

"Gifted Hands"(天赋的手)中的作者Ben Carson医生那样,虔诚地信耶稣,半夜三点被叫醒能够很快清醒地奔赴手术室,每天能工作十四个小时的脑神经外科医生,可能跟神也差不多了,不然怎么能成为role model(典范)呢?

大多数的医生还是凡人。今年春节前的一个周五,我感冒后诱发了老毛病,赶紧送样品去做细菌培养,值班医生居然没有看药敏试验就瞎开了一种抗菌素磺胺,让我一个周末都在背疼中度过。周一我去看家庭医生N,值班医生开的药赫然在药敏试验单上:Sulfonamideresistant (磺胺-有抗药性) 而他自己的网页上介绍自己是除了工作还享受教孩子踢足球。就因为这个享受踢足球的医生开的不负责的药,我的病情没有及时得到控制,苦练了一年的中国舞蹈谁不说俺家乡好,临上台掉链子,我就没能赶上参加春节的演出,花巨款定做的演出服也成了摆设。即使我去抗议了这个医生,又能挽回我的损失吗?

非常喜欢Sidney Sheldon(西德尼-谢尔顿)的一部关于住院医生的小说”Nothing Lasts Forever”(世无定事)。一位主治医生给第一天开始工作的住院医生们训话:Remember, from now on, you’re going to be responsible for the lives of other human beings(记住,从现在起,你们将要对其他人的生命负责)。人们安慰病人时也常用”Now you are on good hands”

但是真正的现实却是,医生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也会有犯错误的时候,甚至品德有高有低,把生命完全交给他们负责是不可能的。我打定主意要为自己负责,凡是医生开的药,我先查查是什么意思,如果给我个错药,当场给他/她打回去;凡是医生要我做的检查或者手术,我也要先查查什么什么意思。拿不准的,就去找second opinion。我们最能信赖的,其实还是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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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丹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Jobs_new' 的评论 : Thanks for your encouragement!
Jobs_new 回复 悄悄话 Good article, thanks for sharing
林子丹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redsun' 的评论 : 这大概是由于医院是政府办的,而且都是公费医疗的缘故。我赞同你的看法,我在那里也遇到了好几个专科医生态度倨傲,不把病人当回事,咱们就得把自己武装得棒棒的!
林子丹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lemonit999' 的评论 : 被护士扎三,四针?同情!我自从来到北美后,近二十年了,被不少护士扎过,从来没有挨过第二针。你这是去的什么医院啊?赶紧换地方!
林子丹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bj-jj' 的评论 : 医生就是一个职业,他们的人品一定是五花八门,新闻里也经常有医生草菅人命和行骗等的报道。像我们做工程的,出点错顶多就是造成点经济损失,可他们出了错,就不得了。

谢谢分享澳洲外科医生的现状。我觉得外科医生和麻醉医生虽然挣钱多,但是压力真的很大,而且经常有急诊,要不是真心爱这一行,身体大概顶不住。

至于打官司,那肯定是律师得益。但是他们也不容易,医生只要把病人笼络好了就行了,大多数的时候,医患之间的利益是一致,把病治好了都得益,但律师肥要把他们的同行打倒了才能赢,压力更大啊。
林子丹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perverthog' 的评论 : 一点没错,有些医生的确没有良心,为了自身利益损害病人,我们自己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林子丹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helloworld1000' 的评论 : Thanks for your comment!
林子丹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万得福' 的评论 : 谢谢阅读和支持!
林子丹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Tingtingyuli' 的评论 : “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没错!尤其不能听任别人--包括医生的摆布,而且,一定要对自己的病情很了解,不要迷信医生,很多人虽然没学医科,但并不是理解不了医学。
redsun 回复 悄悄话 在加拿大出现医患纠纷根本找不到一个律师来帮你告医生,因为律师告诉你加拿大法律保护医生的,所以加拿大医生一个个有持无恐,大部分所谓家庭医生或专科医生都如你描述的一样盛气凌人,高高在上,无良无德无技术,更谈不上和气生财。只有像你和你先生一般坚信自己身体才能不被这些无良医生宰割。
lemonit999 回复 悄悄话 你真是幸运,护士能一针见血,在国外我可是被护士白扎了3, 4针,国内可没有
bj-jj 回复 悄悄话 好的医生一定是非常Care Patient, 一定是认真负责,替病人着想。这和人品有关。你文中提到的几位不怎么地的医生显然是人品次太郎。
由于人命关天,医生的工作压力巨大。医生是自杀、吸毒、酗酒、患抑郁证比例最高的职业群体。他们每天的工作如缕薄冰。在澳洲,脊柱外科的医生就很少,因为脊椎手术风险巨大,有些术后的反应经常引发医疗官司。其实律师是医疗官司最大的受益者,表面上赔偿的金额大部分被律师做为代理费拿走,到病人手里是少部分。
perverthog 回复 悄悄话 医生里也是江湖,龙蛇混杂的 大家只能锻炼身体 自求多福了。
helloworld1000 回复 悄悄话 thanks for sharing, very good story.
万得福 回复 悄悄话 同意你的结论。
Tingtingyuli 回复 悄悄话 你的故事很有说服力,赞一个。同意你的观点,能碰上好医生是人生的幸事。我大多时候都根据自己身体况决定是否用医生开的药,可以不用就不用。对过多或过度的检查也会说不。有人说过"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最好能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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