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明枪暗贱

黎悦在心烦意乱中度过了接下来的两周，公司里，回家后。
Helen和苏总去了韩国出差，为新一季度采购计划打头阵。她格外想念Helen教她的肆无忌惮做人做事的歪理，和那爽朗的笑声。
因为在一次午休时间，黎悦路过茶水间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
无所不晓的八卦达人“茶水姐姐”正津津有味和她组里的老油条阿叔吴亦说，
“就是你们老大黎总啊，听说儿子都不是她老公的种才离婚的呢，看不出来吧？”
“真的假的啊？现在这种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怎么这么多？真是人心不古啊”
“那她儿子谁的呀？”
“这谁能知道呀？说不准她自己都不知道呢，你说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的肯定不止一个男人呀”
........

黎悦本想听听谁造的谣，越听越糟心，快步走回了办公室。
坐转椅上想来想去，同事中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事，她把所有人都筛选了一遍，没得出结论。
第二天，一上班，黎悦就觉出不对劲了，她一路笑着跟见到的同事打招呼，别人都是敷衍回应一下加一个克制不住鄙夷的神色。
黎悦知道坏事了，自从她上次想炒掉吴亦这个皇亲国戚未果的事情，被笑面虎的Christina邀功请了赏，吴亦就直接把黎悦看成了阻碍他轻松愉快混日子的绊脚石。这下终于逮着机会坐实罪名还不大肆渲染往死里毁她？想到这，黎悦真的后背都凉了，不过还是装着若无其事得笑呵呵一路打招呼走进了办公室。

         她心乱如麻得给Brian打电话，又是通话中。过一会儿打了两次，都是被拒绝。自从Brian回了上海，他们只有晚上能有空说些情话，白日里非常少能联络到Brian。而且Brian说如果两次没人接，说明他在忙，让她不要再打。

正准备出去吃午餐的时候Alec过来，说很抱歉，公司里谣言是从他这里无意中传出去的，
“真的不是有意说的，就是说漏嘴，黎悦，你要相信我！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你不要怪我啊，我请你吃饭赔罪！”
黎悦已经被打击得蔫蔫得，不在乎多一个打击，心想早该想到是Alec这个大嘴巴。
“你又是听谁闲的蛋疼说的？”
黎悦差点气绝，当听到答案是皇甫云雅的时候。
她当着Alec面，气愤无比得打电话质问皇甫云雅，
“闲得乳酸了吧，没事做就去说人闲话造谣诋毁别人，把我踩低了你就显高了？有意思吗？”
没想到皇甫理直气壮说她没有造谣，是Brian说的。
感觉被五楼轰顶，“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有说错吗？那本来就是Brian的种，不是你前夫的小孩，我有说错吗？”
“哦～,还惦记着他呢？我劝你死了这心！他最恨你这样和她后妈一样心机还装纯的女人！还真是和你那妖艳贱货朋友一样low，就爱惦记别人的东西”
自从那天回深圳后小棋就像失踪了一样，一直在担心她是不是更堕入歧途的皇甫被戳中了敏感神经，“我告诉你，你也不要得意太早了，Brian会要你？哼！也不照照镜子，他可说了就是因为他儿子，要不是这样，我估计他看都不想看你这个泼妇丑八怪一眼！”
想着她以前竟然还把这种背后挖她墙角的腹黑女当成好友，黎悦一阵恶心，
低吼了一句，“滚！”，
挂了电话。眼睛能喷出火的扫了一眼Alec，吓得他赶紧说那下次好了，找借口溜了。

挂了电话瘫坐在沙发上的黎悦心里五味杂陈，不管Brian有没有说那些话，他肯定是知道小宝是他儿子这件事的，他们俩之间各怀鬼胎，到底哪一句是真话？哪一点点是真情？

       果然，等第二天中午，她似乎已变成女性公敌一般，先前对她单亲妈妈仅存的同情者都有了上当感而倒戈相向，人人得而鄙视之踩之，这劲爆八卦甚至惊动了姚远，给她出了一个邮件说公司用人制度不会因为个人私事影响。更是让黎悦如坐针毡。
         熬了一个星期后，黎悦心累不已，不知道怎么解决，跟父母说去外地出差，逃避得去了上海。
她想要Brian给她安慰和解释，又不想戳穿他关于小宝的这个谎话，毕竟说穿了对她自己也没有好处，更不愿意听到更失望的答案。Brian是她悲惨现状的唯一出口，是她的最后一丝阳光和温暖，她不想连这个也要失去。
         打乱了Brian工作节奏的黎悦只有空和他甜蜜蜜得吃了个午餐，Brian就把他带回了公寓，让她忍耐会儿，他得回去开会，忙完才能有时间心无旁骛陪她爱她一个人。两个人亲吻拥抱了好一会儿Brian恋恋不舍得回了公司。
         面积虽然大，但简洁空荡的几乎不像话的公寓里甚至几乎无聊，不过身心俱疲的黎悦洗了个澡在Brian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洁白得枕头、被单、羽绒被上都带着他的气息，幸福的让她眷念不已的气息。
            冰箱里除了些饮料什么原料都没有，黎悦开了空调，就穿着睡衣裙，懒懒坐餐桌前写着采购清单，门铃响，黎悦乐不可支跑去开门，却是一个眼看着年纪不超过23岁的年轻小美女，名牌墨镜，名牌包，大得不像话的boyfriend风军绿色外套，牛仔短裤，十几厘米的红色防水台钢钉高跟鞋，穿着非常网红范，找Brian。
说不在后还进入房间一屁股坐沙发上，说要打电话给他。并无关痛痒闲闲得问黎悦是谁。
“我是她女朋友，你又是谁啊？”
一看就是每天刷各种社交网络的刷一代的那女孩，这下才视线离开手机，正眼看了她一眼，又上下刷了一遍，尤其黎悦身上的简单宽松的靛青色吊带睡衣裙，鄙夷地说
“开什么玩笑！”
黎悦没理会她，悠闲走去厨房拿喝的。
“哎，我跟你说话呢？”
“你这个大婶真搞笑哎，我是Daisy，我才是Brian的正牌女友，你打扫干净就可以走了！”
这下黎悦火了，指了指她刚放在一旁红木书柜上的和Brian合影照片，请她出去。
那女孩看她这架势，才有点明白过来。开始气急败坏慌不择言，
“不可能，Brian怎么可能这么没眼光？你撒谎！
看黎悦根本不想搭理她的样子，那女孩换了一个口吻，貌似晓之以理得冷嘲热讽说，
“那么好来，问题来了，我帮侬搞搞清楚，他能看上你什么？我比你年轻好看，顶重要一点，我比你钞票多！我Daddy是公务员，我妈咪开律师事务所，我们家有跑车别墅，他不可能为了你放弃这些关系网的，侬晓得了伐？”
黎悦无语了，有钱就能买到爱情、自由、尊严这些吗？反问，“除了富二代的title，你自己有什么？我看起码有一样你没有，没脑子！”
那小女生气得直跺脚。“侬帮帮忙哦，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才不要跟你们乡下人一般见识”
黎悦想笑，说“Brian自己说了，他足够有钱了，不需要我有钱”耸了耸肩。
那女生气恼，“十三点！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一刚，侬搞搞清楚好伐？我们在一起半年了，我才是他正牌女朋友，他爱的是我，你这个贱骨头老女人走开！”
这下黎悦有点不爽了，她仔细想想，以前在深圳的金钱豹自助餐看到的，Brian对面坐着的好像确实是眼前这个女人。
她理直气壮让那个小女孩拿出电话打给Brian，看他怎么说。
出乎她意料的本说在开会的Brian接了电话，那女孩立马切换娇滴滴模式，
“honey，你在忙什么呢？”
黎悦本来以为Brian根本不会接，这下已经有点忍不住怒火，耳朵竖直，电话里确实像Brian声音，那女人一句句汇报那天他走了之后如何如何想他，
直到听到那个小妖女挑逗得说“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我那玩啊，又有你喜欢的东西哦”
黎悦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夺过她手机，开了免提，气呼呼说
“Brian，我是黎悦，你家来了个疯女人说是你正牌女朋友，你现在当大家面把话说清楚吧”
没想到那头直接挂了电话。
好啊，文政，有你的！黎悦一甩手把手机扔到了墙角，心里突然就结了冰。
“你神经病啊”那小女孩紧张去check她贴满碎钻花里胡哨的宝贝手机。
“这下你死心啦，可以滚了吧？”那女孩挑衅说，
黎悦故作淡定，“我为什么要走？Brian请我进来的，要走也是他让我走，你算哪根葱？”
“要昏过去了，还真没见过这样弗要面孔的人！”，那女孩气急败坏，

黎悦狠狠瞪了她一眼，用自己手机打电话给Brian，没想都是显示通话中自动按掉。
黎悦咽不下这口气，疯了似的继续打，过了几个世纪一般，终于有人接了，传来Brian压抑住低低的恼火不耐烦声音，
“黎悦，你干嘛呀？我在开会！有天大的事也等会儿再说！”，没等她回应就挂了电话。
又打过去，已是关机。
黎悦怒气冲冲没地儿释放，一下就不平衡了，用力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幸亏那个女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如果不走，照黎悦这气势冲冲能手撕一头牛！
她走进书房，打开书桌抽屉里的一台苹果电脑，竟然还是以前的密码，倒着拼的他的生日，她查看照片，在一些隐藏的照片文件夹里果真有一些是刚才那个贱人！看着有些根本亲昵得让人脸红心跳的照片，黎悦说不出的委屈、气愤、难过、绝望。
一下合起电脑，扔回了抽屉。
她留了便签在书桌上，“祝你和她在一起幸福，我走了”

黎悦关了手机，背了她的双肩包，心里一片绝望冰凉，头也不回得走了出去。夜幕低垂，四周行人 匆匆，黎悦已视而不见 听而不闻。刚才的气现在已经变成了无尽的悲凉。
这是她自认为百分百了解的Brian吗？真是人心隔肚皮，她真得错得好离谱，他不耐烦的语气是那样陌生，那样的刺耳，带着一股强大威力把她从自以为是春暖花开的芬香中直接打入现实。
不熟悉的城市，不熟悉的世界，唯一认识以为可依赖的人原来也同样不可靠，残忍得欺骗了自己。
让她不能容忍的是自己为什么还那么傻？一次一次还不长进能怪谁？漫无目的走着的黎悦无奈得笑。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回南京？半夜到家的话父母大概会胡思乱想出了什么急事。在他们面前还得强作笑颜，她已经太累了，
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走了半天，黎悦已经开始恐慌这是哪里？路越来越窄，灯光越发昏暗，周围房子越发脏乱差。
刚才路边站着聊天的三个男人打量她的眼光更带着肆无忌惮。
她紧张得赶紧往回走，还要故作镇定，经过那三个男人，还眼神凌厉得扫了对方一眼。

过了很久走回大路上她才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打开手机，没有一条信息一个电话，他就从来不担心自己么？如果刚才出点什么事罪魁祸首就是他！是他的混蛋把自己置于这样危险境地的！他还一个信息都没有，他就根本都不在乎自己了么？黎悦失望透了。
她在他的小区徘徊。走累了坐在暗暗的长椅上，不知道去哪.她希望见到Brian给她个解释，又不想看见他。
忽然得，黎悦看到在9楼的那个房间灯亮了。Brian应该已经回来了，她慌乱得把手机关机。换了一个更偏僻的角落坐着。她希望看到Brian为他着急的样子，可是没有。
等到寒风中她已经完全坐不住，Brian还是没有出现。一场躲避对方的游戏变成了我在这里，你为什么还不来的质问。
黎悦站起来活动活动，打开了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信息，都是Brian焦急的心情。
她关了手机继续坐了会儿。慢慢走回Brian的家，没有人，可屋子里非常温暖，似乎一切都带上了Brian熟悉的气息，她眷念的气息。一想到她可能要永远失去Brian，失去所有这甜蜜温馨，黎悦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又哭不出来，只有冷漠。
       已经十二点了，Brian才风尘仆仆回来，刚进门就冲着坐书桌前发呆的黎悦大吼，
“大晚上跑哪里去了？也不说一声”
“你知道我多担心吗？我一会儿出去又怕你回来了，都不敢走远，一趟一趟得跑”
走到她面前，缓了缓语气，可还是克制得无奈和气愤说“黎悦，你说你干嘛啊？”
黎悦一怒之下把电脑用力震了一下，走去沙发，让他自己看。
Brian端正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还是在那个页面，他看了好久，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僵坐着，空气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