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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的母亲从医院回家了,毕竟年轻,病情稳定,可以在家休养了。但仍因怕结核杆菌的传染、青云的母亲整天带着口罩,不敢掉以轻心,不敢与孩子有任何互动,她把自己关在卧室中,一日三餐让保姆将饭菜送到房门口,关照保姆每天至少给孩子们洗手五次。
她又让保姆常带着孩子们在家的后门口玩耍,这样她可以从关着窗户的卧室中看到自己的孩子。
由于青云母亲的病需要静养,家里平日都保持安静。青云的父亲早出晚归,加上母亲生病,根本沒有时间管孩子们。青云都记不得上次父母是何时有抱过她。青云得不到母亲的抱就常常等在母亲房门口,侍机見見母亲,或象解馋一样地叫叫妈妈也好。
青云的哥哥霸道,家里的玩具都是哥哥的,动都不能让青云动。青云常常为想玩玩具而与哥哥闹,状告母亲不能,告诉奶奶外婆不成,告诉爸爸,父亲却拿些花布给青云看,说女孩子有花布看就可以了。青云更加不服了,一有机会就拿玩具玩,象是要研究出玩具的所以然出来。哥哥得知后,又哭又闹,终于惊动了母亲。母亲病后第一次出来调停,她让青云和哥哥坐在离自己有一床之距的椅子上,给青云一把尺,递给哥哥一个长把的刷子,然后对青云和哥哥说你们俩都有错,先承认错,再各自罚打手心三下。傻青云用力打了三下,左手都红肿了,而哥哥只轻轻碰三下就跑掉了。青云母亲心疼地看着青云的小手,一个劲地说“你这孩子太傻了,太认真了,太象我了...“。青云太小,根本不懂母亲所讲的,只是这一幕成了日后思念母亲的一部分。
一年多以后,青云的母亲突然病情便急转直下,估计肾脏被结核杆菌侵食得差不多了,肾功能全面下降,全身都浮肿,肿到衣服都很难脱下来,常常需要青云的父亲帮忙脱穿衣服。那时的中国,正处大跃进前夕,青云的母亲也象众多的有志青年一样,有病在身,心里还想着工作的事,她柔弱但坚強。
半夜,救护车来了,青云母亲被抱上担架,刚要移入救护車。“把孩子们叫起来,我要見他们!“,青云的母亲用微弱但坚定的语气请求着,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了。青云和哥哥被奶奶从睡梦中叫醒,怕结核杆菌传染,他们被家人拦在离救护車有两公尺距离的家门口。
母亲侧身用力看着自己的这双儿女,她多想能多看孩子几眼,她多渴望能亲吻一下自己的孩子,这两公尺的距离阻止了青云母女的相拥,近在咫尺,远过天涯。
母亲一次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抬手,下意识地想拥抱孩子,保姆抱起青云走向救护車时,青云母亲又摆手叫停。她不想由于自己的奢望将病菌传给孩子,哪怕那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拥抱和亲吻自己的孩子成为母亲的一种奢望! 这种痛苦在母亲知道自己余曰不多时被无限地放大到痛不欲生。
青云揉着惺忪的眼睛,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听見保姆一遍遍地对着青云说“跟妈妈说再见,再見!“。青云什么都沒说,未知是因为沒睡醒还是冥冥中不想母亲离去.....四岁半的孩子,她哪里知道这一眼竟是与母亲的永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