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奇怪的人,这不是我说的,说这话下这个结论的人是我的女儿。女儿年纪还小,阅人不多,又生长在国外,妈妈的言行在她被美式教育填充起来的大脑中,分布于正态曲线的边缘也不足为怪。我平时比较忙,陪女儿的时间不多。(其实是比较懒,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爱好,我不是个好妈妈)难得陪女儿看一次电影,期间忍不住与她私语,“啊,我好喜欢墙角的那个花瓶。” “这个演员的耳朵长得像星外来客”,女儿蹙着眉看向她妈妈,如此便让她得出了妈妈很奇怪的结论。我觉得非常委屈,哪儿有奇怪嘛,别人的妈妈难道就不这样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可能是小时候被中式的语文教育整天的段落大意,中心思想给腻烦了,疲累了,于是起了逆反之心,为什么凡事都要上纲上线,要有个积极意义,要有个主题思想。于是我看书,看电影时偏偏会被一些小细节,小场景,小对话,小旁白吸引了去,而对那些大意境,大思想,大主题却有些不屑一顾,顾左右而言他。好吧,说我奇怪也好,逆反也罢,我便是那个在看书看电影时会拘泥于一些小细节的人。
前些日子我又是被一部日剧"若者たち"里的小台词给吸引去了注意。剧中一位自知将不久于人世的欧巴桑(老奶奶),对着为了筹钱救女友而想骗其遗产的小伙子说,“我要去劳作了,劳作是我活着的证明。”,说完还摆出了一个劳动秀肌肉的pose,相当的可爱。这出戏我后来没有追下去,但这句话却一直印在了我的脑子里了。
活着的证明,活着需要证明吗?活着要证明给谁看?拿什么来证明活着?这些问题不断反复地涌上来,又被我像打鼹鼠般地一个一个压下去,然后又挨个冒出来。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被问倒了。婴儿出生之时医院会出具出生证明,人亡故之后又有有关部门出具死亡证明,而人活着倒是真的没有谁给你开个活着的证明,在这生和死两个证明之间,人便是活着。既然没有哪个部门颁发这专项活着的证明,那说明这个社会并不太在乎谁还活着,所以这个证明只是某些个体的需要,而不是社会的需要。不是任何人都需要,至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人暂时还不需要,那些顺理成章地以为自己活着的人,活着或不活着对他们并不重要的人,都无须证明。只有那些质疑自己活着的人才会需要这样的证明,至于证明给谁看呢,社会是不要求看的,他人自己都来不及顾及自己是否活着,没有几个人会在乎别人活着的证明的,那这个证明多数就是为了给自己看了.
我不是个自以为然的人,经验告诉我质疑一下总不会错太多。那么什么是我活着的证明呢?仔细想了想,罗列了一下:我有消费,消费氧气,水,消费其他资源,虽然一直努力压缩消费的欲望,但总还是有新的欲望产生; 我有产出,有话啰嗦,有文章写,有工作做,有工资赚,有税交。这样想来基本的新陈代谢是具备了,好像是够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了,且还不算是寄生,也不算是太苟且。这样想着居然发现shopping和啰嗦都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作为活着的证明. 哈哈, 回头要对老公说: “我要shopping,shopping是我活着的证明”,再对女儿说: “你妈妈啰嗦,啰嗦是你妈妈活着的证明”, 然后再偷偷对自己说:“我还白日做梦,做梦也是我活着的证明”, 这样想着觉得活着真好,自己身上所有的缺点居然都是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什么是你活着的证明?或许你已足够强大,无需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