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也许由于学校本身就地处北方的缘故,颖很快就发现,她们同宿舍的三个南方人的生活习惯很快就被北方同学同化了。
比如说洗澡,南方人洗澡本来很简单,就是用香皂在身上抹两遍,用水冲干净就算洗完了,第一次去澡堂颖吓了一跳,她看见很多女生赤身露体齐刷刷地趴墙上,而另一个女生用毛巾裹着手给她搓背,这样的场面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她们一起去的北方同学将身体淋湿后也很自然地将毛巾递给颖就趴着让她搓,颖只好学着别人的样从她的屁股开始使劲往上搓,一直搓到肩膀。颖刚开始觉得给别人搓背是一件很痛苦的体力活,要花很长时间,很累,还很恶心,慢慢地也就习惯了,跟北方同学去洗澡,她肯定会让你搓,你帮她搓了自己不搓不就亏了吗?所以后来南方的几个也要搓,久而久之后来就算几个南方的一起去洗澡也要相互搓背了,这就叫入乡随俗吧。
开学后头一件让颖头痛的事就是说普通话。虽然颖从小在学校就学普通话,可都是语文老师讲,学生不用讲,而且就连语文老师自己的普通话都说不标准,分不清鼻音边音,卷舌不卷舌,其他科目的老师都用家乡话上课。刚开始颖不好意思开口,怕人家笑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后又发现经常说着说着就卡壳了,她有时觉得用普通话表达不了意思,有时又找不到普通话里和家乡话对应的词,急得团团转。
她有时候也听不懂别人说的话,比方说她不知道北方人说的勺子就是调羹,壶就是热水瓶,馍就是馒头,福建的雯更好笑,她问颖懂不懂明天上什么课,颖心想明天的课还没上怎么可能懂呢?后来颖才知道福建人说懂不懂就是知不知道的意思。
有一次她们宿舍的几个女生躺床上一起唱歌,有一句歌词是“我深深地爱着你”,颖一唱到这一句她们就笑趴下,颖不知道她们笑什么,睁着一双无辜的双眼看着她们,娟笑得气都喘不过来地说:“你唱的是我阴森森地爱着你吗?这种爱太可怕了吧?”
颖知道她们笑她“深”字没有卷舌,第二次再唱到这一句的时候她就把舌头卷得高高的,结果她们还是笑趴下,颖最后就不敢再唱这首歌了。
学校里每个省都有同乡会,不久一位男老乡找上门来。
他自我介绍说:“我是同乡会的主席,我们决定举办一个同乡活动,一起去爬X山,欢迎你参加。”
X山以险峻闻名,学校明文规定不许擅自爬X山,一旦出事后果自负。听说常常都有学生因为爬山出事,最近的一次据说就在前不久,山上刮起了大风,把一个爬山的学生吹下了山崖。
颖有点犹豫,那段时间学校正好在闹罢课,男生们堵在她们女生宿舍门口不让她们去上课,原因是男生和校子弟因抢球场打起来了,学校包庇校子弟男生们不服。颖是个贪玩的女孩,整天在宿舍呆着闲得无聊,有人约爬山当然想去,可颖知道自己胆子小,而且有严重的恐高症,颖怕拖人家的后腿,所以就踌躇着拿不定主意去不去。
主席鼓励说:“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出发那天在学校门口集合,颖以为同乡会的活动至少应该会有几十人甚至上百人参加吧,结果发现其实只有三男三女,三名男生分别是高年级的同乡会主席,副主席,秘书长,三名女生包括颖在内全是刚入学的新生,而且她们三个都来自三个不同的系,后来颖问过她们系二班的那位老乡,她说她没有接到过同乡会爬山的通知,颖心想这不是利用职权谋私利吗?不过她一直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把她们三个女生从全校这么多新生里面挑出来的,是三个人一人挑了一个呢还是三个人投票决定的?
颖当时因为说普通话不利索,搞得很头大,现在和老乡混在一起如鱼得水,可以随心所欲地讲她熟悉的家乡话了,所以很开心,一起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后,很快就跟他们混熟了。
一年级的上半学期基本上都是跟着这几个高年级的老乡一起玩的,一到周末他们就会来约她们三个女生,总是他们六个人一起玩,有时候在他们男生宿舍一起煮东西吃,吃完打拱猪,输了的要用鼻子在一堆牌里把黑桃皇后找出来。
颖很笨,记不住也不会算牌,不管颖拿没拿到猪,猪最后都会来找颖,所以颖经常趴桌子上用鼻子找黑桃皇后。
那时候流行跳抽筋舞,颖很快就学会了,她们有时候在宿舍把音量开得很大声,一起跳抽筋舞,其实那个舞不难看,就是太费鞋了,每次膝盖往下压的时候,前脚掌就要在地面上使劲摩擦一下,所以颖都穿她不喜欢的鞋子去跳抽筋舞。
那段时间过颖得挺快活的,唯一让她揪心的事还是没搞定高中暗恋了两年的东,东总是若即若离地跟颖保持着距离,颖每天都在挖空心思地琢磨着要怎样才能搞定他,为此颖被搞得焦头烂额的。
颖很想他,上课的时候她是 人在课堂,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和东在一起了。她从小上课注意力就不能集中,她的思维能从看着教室里的日光灯很快联想到孙悟空的金箍棒,只需要几分钟功夫她就从教室飞到了花果山了。上了大学这个毛病还是改不了,所以上课时间她都用来写情书,每天晚上睡觉前她要从枕头下拿出东的那张被她从同学那里偷来的只有半个手掌大的黑白单人照行注目礼,颖盼望着寒假快些到来,颖希望他们能够早些有个结果。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无意在维基找到这段;
康熙時燕京順天府大興縣人,黃叔璥曾任巡臺御史,其著作《臺海使槎錄》中,對臺南一地居民語言記載以下有趣記述:
郡中鴃舌鳥語,全不可曉。如:劉呼「澇」、陳呼「澹」、莊呼「曾」、張呼「丟」。余與吳待御兩姓,吳呼作「襖」,黃則無音,厄影切,更為難省。
也补充了我这段:
中古与近代的闽/潮/琼语中的 张 是 不唸zhang, 而是 /tio/, /teo/, 也可用以赵姓, 莊 姓 不唸 zhuang, 读作 /cheng/zeng/. 陈姓 不念 chen, 而是 /tan/ (音 dang), 黄是 /ooi/, /ong/, /ng/, 刘 不读 liu, 念 /lau/与粤音相同, 吴姓不念wu, 而是/ngo/, /goh/, /go/(同日音), 许不是xu, 唸 /ko/, 或/khoo/, (ko音常用以日语为“子” 或“小”之意),蔡是 /chua/, /tshua/, 田读作/chan/, 同韩音,红hong 唸 /ang/, 高唸 /guan/, 肥是fei1同粤音,闽音读成 /bui/, 飞fei4 与粤音相同,闽音读/phue/, 远 是 /h'ng/, 湿 是 /tam/, 彳- 汉音为chi, 闽音/thit5/, 亍- 汉音为chu, 闽音 /thot7/ (玩耍旅遊之意, 上古汉字写成 - “????迌”现已不存在了)
闽语还真够复杂与奇葩了。
保重,再忙也要吃好睡好,文章没时间写没关系,有空多写没空少写不写,大家都理解的:)
你肯定是对语言有兴趣吧?叫我学绝对毕不了业。:)
厦门大学 (又名: 吓大) 古汉语系。
是啊,蚂蚁举动的例子真好,有学问啊。多谢了。
唉那个“青玉案”,俺只听懂了最后一个。不知道是谁决定的以北方口音为基础的普通话。反正我自打小时候就比较感谢毛主席没强行把湖南话推广到全国。
我听到我的家乡话了,非常标准。:)
蚂蚁是上海银?:)
请听这首“青玉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CKBG1L9kuU&nohtml5=False
听说过 “青玉案” 吗? 他就包含了河洛语及中原韵音,日韩越来念这诗呢;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CKBG1L9kuU&nohtml5=False
玫瑰,你能不能用你的家乡话,念一段你的文章,看看我们能听懂多少。 :)
其实古诗很多都要用古韵来读才对的。比如下面两个非常有名的诗。
唐代杜牧《山行》
远上寒山石径斜,(斜:普通话读xie,不押韵;我们那方言读qia,二声,押韵)
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
南宋 陆游 《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
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翁:普通话读weng,不押韵;我们那方言读ong,押韵)
我们那的方言属于古韵,用来读一些诗,音韵反而更优美。所以李白杜甫等大诗人肯定不会讲普通话。
秦始皇统一了汉字,谁统一的普通话?统一的好处是没有交流的问题了,缺点是地方方言面临消失。我回家发现很多小孩现在都不说家乡话了,全部说普通话,他们能听懂,但不喜欢说,因为在学校里都讲普通话。
其实老邓说的是西南普通话,普通话基本上分东北,胶辽,北京,中原,兰银,江淮,西南,人口大约百分之七十五吧,互通性高达80以上,普通话属于北语系,你们以为说了北京腔就高人一等吗,其实北京腔是混杂了當时的滿州语,正统的应该是东北胶州一带。
普通话与其他的中古汉语如粤,闽,吴/沪,客,赣,的互通性介于40-60左右,龙其闽语,上古音韵最多分歧也最大及复杂。
我想领导人不学说普通话的原因是他们小时候上学时并没有推广普通话。失去了最佳的学习机会。他们成年(老年)后由于没有压力,就难以学会说普通话了。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诗词的押韵应该和发音有关。但为什么南方人(比如李白,杜甫,毛泽东等)写的诗词,用普通话读还是完全和择押韵的。我想这不应该是巧合。谁能举出例子,这些有名的南方诗人写的诗用他们的方言读是押韵的,但用普通话就不行了?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以前的领导人为什么不学说普通话?像老邓,很小就离开四川了,到死都还讲一口四川话,连我妈我爸都会讲普通话了。:)
土耳其搓澡是跟老北京学的吧?:)
听到过“溜圆的”这种说法,还听到过“园不溜秋的”说法。:)
https://youtu.be/cqI9VivNKms,https://youtu.be/K4PZloXhLUM
并且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彼此搓背这回事。北方用水不便,不想南方人天天洗澡,每次洗必须得搓背才能除垢,真的长见识了。
说起大学洗澡,我第一次进大学澡堂也是惊呆了,和你感觉一样,但是我们没有互相擦背,因为大学是在南方,有见到互相搓背的,也很多自己洗,显然谁也没有被同化:)
我形容一个东西圆会说“溜圆的”或者“好圆不圆的”,呵呵!
要我形容很圆很圆,我会说:“好园好园,园得不得了。”:)
口音真是一个特别逗的事儿,可以出很多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