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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印第安人历史:A Girl will be in Prison

(2018-01-09 17:04:30)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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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一年多以前的冬天。我在downtown的office加班结束已经半夜2点多了。离开办公室,来到公司楼下,周围商店依然霓虹闪亮,把整个街道映照得通透。正准备打车回家,突然发现路旁警车里刚下车的一位警察很眼熟。

“Hi Frank!”, 我尝试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他扭头看到了我,果真是他。若干年前,我刚踏上这片土地时,移民接待站认识的一位朋友。没想到如今成为了一名警察。

他也立刻认出了我,大声地说:“Hi Andy!What a surprise!Do you have time? we can have a cup of coffee ”。

这个时候回家一定会吵醒已经熟睡的妻子和孩子们,还不如再晚一些回去。我想了一想,立刻同意了Frank的提议。“你不用执勤吗?”我问道。

“已经交班了,送个人回警局之后,我就正式下班了。”他说道,“来上车吧,附近有一家24小时开的Tim Hortons,我们去坐一坐,好好聊聊。”

我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发现后座还有一位女士。车内没有灯光,看不清衣着相貌,我错愕了一下,说了声:“Hi!”。对方似乎没有回答,好像对我点了下头。

这时,Frank已经坐到了车上,他隔着后视镜看了看,对后排说:“Hi Betty,Just happen to see my old friend, do you mind we first to have some coffee? I'll buy yours。”

“Em。”后座的女人回道,声音低沉,还有些沙哑。

咖啡店的人不多,我们坐下后,手里握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透过窗外覆盖白雪的街道,感觉就像在另一个世界。Frank似乎明白我正在试图猜测他和女人的关系,看了她一眼对我说道:“不用理会她,她不懂中文的。”

我终于能够有机会正视这个女人。她似乎很喜欢把自己埋在黑暗中,只是默默喝着手中的咖啡。她大概30岁的样子,混合着亚裔和高加索人的相貌,身材不高,略有些胖,相貌也不是很讨人喜欢。我正想继续观察,Frank急匆匆地挑起话头,开始询问我们失联这些年的经历。

可惜,我们还没交流几句,Frank的呼叫器突然响了,原来是突发紧急事件,指挥中心要求附近所有当班警察接受调度。

Frank为难地看着我,沉默了一下,对我说:“Andy,能帮我一个忙吗?”

“没问题!”我说。虽然有些年没来往,但Frank还是属于信得过的朋友。

“我先把情况说明一下,你再考虑是不是答应。”Frank接着说。“Betty其实是犯罪嫌疑人,但是你放心,她是绝对没有危险的。I know her very well。”看着我突然间的O型嘴,他赶紧补充道。

Frank接着说:“我本来要把她送回她的临时住所,她需要禁足在家,直到出庭。但眼前这个情况需要我紧急处理一下,你能帮我在这陪(看管)她一会吗?”

我想了一想,答应了他。

“Wait me here。”Frank回头对Betty说,随即匆匆走向他的警车。

咖啡店里面依然没有几位顾客,挂在墙上的电视机里面重复播放着深夜新闻,都不是什么能勾起兴趣的内容。经过短暂的沉默,我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挑起话题。

“Hi Betty, 你饿不饿?我想买些Muffin吃,你要不要一些?”我问道。

过了一会,当我们一起吃上刚出炉的松糕,喝着新续的咖啡,气氛似乎变得不那么尴尬了。我开始提问,她也能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她本来就是一个健谈的人,还是把我当成和Frank一样的警察了?”我心里嘀咕着。

Betty开始了她的故事:”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在那里我感觉没人喜欢我,家人都当我是负担。我的母亲一共有5个女儿。我记事的时候她带着我们跟继父一起生活。我一直能感觉到他对我生父深深的恨意,但她从来也不愿提起他,我也从没有见过他。

我的第一任丈夫大我11岁,我现在想起来,我同他生活在一起的原因是想享受无微不至的“父爱”,而不是其它的。我他住到一起之前,我已经做餐馆的女招待有一段时间了。那时,我在一间提供免费早餐的汽车旅馆租了一个小房间。

再之前,我悄悄离开家,骑马独自走了800公里,来到了这个城市。我那时很想离开妈妈和姐妹们,过我自己的生活。

那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走了。我从4岁就开始以各种方式离开家,直到11岁进了监狱。我的过去充满了,沮丧,痛苦,被鄙视,唯一让我能感觉心情好的就是每次见到我的孩子们。“

Betty停下来,啄了一口咖啡。

”You sound like that your kids are the main meaningful thing in your life?“ 我叹道。

”我曾想把孩子们带回到我的故乡,那个叫黄刀的小镇。我希望他们像我小时候一样能享受印第安人最接近大自然的生活,感受我们的传统。小镇旁边有一座叫黑石的山,人们在那发现了锡矿,我曾在里面工作过。我希望还能回去工作,那儿的待遇不错,至少对像我这样没受过多少教育的,那是我能拿到的最高的工资待遇了。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同时养活自己和孩子们。

当然,这个工作也有让人难以忍受的一部分。我每周都被要求吃一种预防职业病的药片,那个药片让你脑袋变得不清醒。我开始工作的第二个月,还被机器撞断了几根肋骨。另外,矿山里面四分之三的工人是黑人,在他们眼里,我被归纳为“白人”。为此我没少受白眼,这真够没劲的。嘿嘿,我居然还被当成白人?!“  Betty似乎是在自我嘲讽。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真希望现在就是我生活的最低点。经过这件事之后,我知道我的孩子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我想我应该重新学会独自生活。我的前半生已经习惯了同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可是....”Betty开始低声哭了起来。

“我现在的身体很糟糕,他们说是那些不健康的嗜好毁掉了我的身体。我希望我能一直坚强,能够做到不要再一次把孩子从前夫那里“偷出来”。我好害怕会再次被关进监狱里!为什么法官对我这样可怜的人这么残酷?!

我小时候,妈妈总是对我说:“白人喜欢偷印第安人小孩子。”我当时认为是因为她不喜欢我学习英文。现在我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了,我当初就不应该离开我出生的小镇,我的印第安部落.....” 她依然挂着泪珠的眼迷茫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获得我的肯定。

可是我也无法给出什么明确的答案。只能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时,Frank走了进来。他大概看出来Betty给我讲了她的故事,轻轻地说:“I am done. Let's go。”

我们又回到了警车上,Frank先送我到火车站,我要在那里等回家的火车。

“你还记得上个星期新闻上的安伯警报吧?”Frank提起来。

“是呀,记得。一个萨省的妈妈,趁着前夫不在家,把孩子“绑架”走了。对了,孩子找到了吗?”我问道。

“那位妈妈现在就坐在后座位上呢。”Frank眼神向后面示意了一下,接着说:“孩子已经送回到亲生父亲那里了。她接下来要上法庭,在之前我得给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待见法官。”

“那法官会判她有罪,送她进监狱吗?”我接着问。

“有罪是一定,但不好说是不是要入狱。她的情况我早就了解,也算是熟识了。我写报告的时候会同检察官沟通,希望能酌情处理的。”他叹了口气。“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我们都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送别的时候,Frank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也许它曾经给过你机会出头,也许你从来没有得到过机会,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见得太多了。老朋友,多保重,下次一起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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