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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ally在纽约肯尼迪机场等到了Chiyo。他们两个是血缘上的姐妹,一半日本血统,一半英国血统,但是现在她们之间还无法正常交流。她们的父母在很早就已经分居,Sally从小被她的英国父亲养大,如今他已经去世多年了。她和父亲先是在英国生活,后来又搬家到了纽约,这让她已经完全忘记的自己的母语(日语)。Chiyo一直在日本与母亲生活在一起,但母亲在前一段时间过世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直系亲人就是自己的姐姐了。虽然Chiyo对姐姐的记忆只能反应在古旧的照片中,但她最终还是选择来到美国投奔Sally。十几年的分离,几千公里的距离,让她们之间的感情即觉得亲近,又浸透着陌生。
姐妹两人看起来很像。细微的区别是Sally比妹妹大了4岁,显得更成熟一些,也略显忧郁。妹妹第一次离开日本,显得很兴奋,不停地对着姐姐用日语问这问那,全让忘记了Sally已经听不懂她了。Sally只好不断地向通行的另一位女士投以抱歉的微笑,她陪伴Chiyo一路,充当着Chiyo的日语英语翻译。
“Your sister is pleased to be with you!” 翻译女士对Sally说道。
姐姐一样能够感受到妹妹的心情,她把手臂环绕到Chiyo肩上。"And I am so glad to have you with me too! 让我们回家吧!"
2
半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现在Chiyo已经可以开始使用蹩脚的英语交流了。这两位“陌生的”小姐妹已经在城市南部的布鲁克林区安家,她们的小公寓卧室有一扇朝东的窗户面对着大海。每天清晨,Sally总是会轻轻地起床,尽量不吵醒Chiyo。她睁开朦胧的睡眼,浅绿色的瞳孔透过长长的睫毛,目光投向浅浅的晨雾望向远处略带波光的海湾。稍等片刻,跃出的朝阳会将大地由半明半暗的梦幻引入全新的一天。Sally喜欢利用清晨安静的时间来设想和计划这对小姐妹的未来。她会计算自己能够积攒多少积蓄。Sally目前在当地的一家公校担任教师助理,她的薪水刚刚够自己和妹妹维持目前的简朴生活,或许还能有一点点剩余。她在考虑要到什么时候,能够有足够的钱支持姐妹两人再次回到日本看一看家乡。她清楚,这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同时她也感受到自己的妹妹在度过了最初来到异乡新鲜时期之后,时不时的踌躇和心不在焉,透露着Chiyo开始有了思乡之苦。
姐妹相聚的若干年前,Sally就已经开始考虑日后是不是要移居到日本。因为父亲的离去,她不得不早早就中断学业,一边工作一边养活自己。望着身边熟睡的妹妹,Sally不禁问:是不是自己对家乡日本的憧憬与思念比妹妹更加强烈?但眼前就有一个更大的问题,Chiyo为了来到美国已经用光了妈妈留下的所有积蓄,靠自己的薪水姐妹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这个愿望?
Chiyo已经19岁了,姐姐比她大了4岁。但有些时候,对待这个外国小妹妹,Sally经常给人一种既是姐姐,又是妈妈的感觉。是亲情,给人以力量;忠诚、信任和无私,让姐妹之间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
“Hi 妹妹,你外出一定要小心别走得太远,我可不想我的小Chiyo走丢了。”每天上班之前Sally总要嘱咐同样的话。
妹妹总会笑嘻嘻地应声,用她充满异域风格的英语回答:“爱死,累都磨折(Yes,Little Mother)”
3
Dyson是一位年轻的律师,他与这对小姐妹住在同一栋公寓楼里面。自从一次与Sally和Chiyo在电梯中的惊鸿一瞥之后,他便开始对姐姐充满了好感。随着接下来的日子中时不时的不期而遇,这个好感慢慢地被滋养成为爱慕之情。很遗憾的是,Sally对这位年轻小伙子投来的关注却毫无察觉。
自从离开孤儿院,Sally经历着比同龄人远为艰难的生活。她一边读书,一边挣扎着维持生计,这一切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和时间。相比之下,她在心灵上几乎没有机会感受平常少女青春期所经历的朦胧,冲动,和爱情波折。
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有着综合着东西方精致的五官,一头直发下长长的睫毛遮盖着略显忧郁的眼睛。在Dyson心中,Sally那柔软湿润的双唇总是想向他说些什么,而他只想做她身边的那个静静的的倾听者。
Sally从小生活在一个白人孩子占绝大多数的环境里,她带着亚洲人特点的相貌很明显就将她与其他女孩子区分开来。为此,她没少经历周围异样的关注,品头论足,甚至嘲笑。由于很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呵护,从她在孤儿院,后来紧接着在学校和寄宿家庭的日子里,她都竭力地隐藏在自己的世界里,尽量减少外界对少女敏感的内心的伤害。
当然,这也造成Dyson很难找到机会向Sally表述自己的倾心。他唯一可以利用的时间就是早晨与晚上。或者在电梯、或者是公寓大厅,他才能够与女孩子短暂相遇。但除了能悄悄的望一眼之外,他很难说能够采取进一步的交流。女孩子总是目不斜视、行色匆匆,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位年轻人每天在公寓大厅徘徊、等待半个小时,有时甚至一个小时,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望见到她一眼。即使是在Dyson平日工作间隙,他从他工作的办公桌上高高的文献堆间抬起头,望向律师楼窗外,他的眼前也总会浮现出那个有着一半异国血统的年轻女孩子精致的相貌。这让他能够从恼人的案例和难缠的客户中暂时摆脱出来,获得短暂的放松和满足。
从进入法律学院算起,他已经浸足这个行业13年了,并在纽约上,下城区闯出了一定的名气。同时,自他见到Sally也已经有半年,但除了偶尔眼神的交流,年轻人还没有得到机会与女孩子做进一步交流。
4
接下来Chiyo的加入似乎给了年轻人的单相思一点点异数。她热情、天真、充满了对新世界的好奇心,就像一只小云雀飞进了这栋小小的公寓,很快就与所有的住户熟识。她有着比姐姐更接近东方人的相貌,当然这或许是因为她喜欢相对卡通的穿着和比姐姐更加鲜活的个性。相比周围的其他人,她更接近半日本、半本地的混搭风格。Sally平常上班的时间里,她不耐烦独自呆在小房间,她便经常在公寓里走动,到各个房间访问。很快,她便熟悉了所有的住户,整个公寓的人也没有不认识Chiyo的了。
有一天,Sally下班回到了家,找遍了所有的房间都不见妹妹。她很担心,因为已经与妹妹约定好每天4点之前回到家里。正当她重新穿戴起来,准备出门寻找的时候,门外走廊传来谈话和脚步声,其中的欢笑声正是妹妹发出的。她打开房门向外看去,Chiyo和一个男子有说有笑地走过来。Sally突然感到心口一紧,仿佛自己和妹妹之间突然间被夹进了什么东西。
那个男子抬头看到了Sally,露出了似乎惊喜,似乎错愕的表情。他不动声色地踱步向姐姐的方向,热情地邀请姐姐出去一同晚餐。
“No ... Thx。”半是踌躇,半是不知所措,Sally拒绝了他的邀请。
第二天一早,Dyson陪着Sally一起走到她乘车上班的车站。然后下一天的早晨,再下一天的早晨...Dyson每天早晨都在大堂等待姐姐一起上班。
绝大多数时间他们之间都在谈论Chiyo,因为Dyson发现这似乎是Sally唯一能够感兴趣的话题。当每一次向姐姐提起妹妹的未来,Dyson都能发现姐姐眼中焕发的神采。
“Chiyo应当多出去走一走,这样她会更开心的。”Dyson小心翼翼地向Sally 建议道。“你看我们找个机会一起去坐游艇怎么样?”
姐姐停下脚步,盯着年轻人,迟疑了半天回答道:“我想我现在能够信任你,”随后她又补充道:“我的妹妹心理上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请你多多理解和担待,也请你能够对她有多一份关心!”
“你也一起来,是吧?”年轻律师热切地追问。
“噢,你们好好玩吧。”Sally微笑回答。“我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另外,我正在参加日语学习,我不想因为缺课而跟不上学业。”
Dyson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充满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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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son与Chiyo出游那一天的夜晚很晴朗。海面无风,游艇的发动机已经熄火,船体随着水波轻轻地晃动着。夜空中的满月明亮精彩,至少在女孩子的心目中是这个样子。
女孩子抬起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年轻律师,慢慢地正式地说:“在你们美国人心中'唠唔(love)'是什么?”
Dyson眨了一下眼睛,目光明亮起来,他盯着女孩满是问号的小脸半晌,然后一字一句回答:“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呀!Chiyo桑。因为好多好多的美国人也在问着同样的问题 - 爱究竟是什么?”随着话语,他的目光落到了远方的海面上。
“啊!?”女孩子的情绪变得更加充满了疑问和急切起来。“我们日本人是不会那样的'唠唔(love)'的。我们很少把这个词挂在嘴边,这少我的家庭里是这样。你能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吗?”
年轻律师把目光转了回来,认真地答道:“请原谅我,这看起来可能很蠢,Chiyo桑。我想我知道爱love的含义,但我却没办法准确对你解释出来。”
Chiyo开始显得不安起来,这让年轻人有些无所适从,他搞不清女孩子这一刻在想些什么,又提出这么“奇怪的”问题。他突然之间意识到他的计划中的某个环节可能出现了问题。他把与Chiyo交流当作接近Sally的通道,Chiyo却把他他对她像妹妹一般的呵护发展成了有别于一般的喜欢。
双方都陷入安静中。过了好一会,Chiyo柔声说道:“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唠唔(love)',那么为什么他们都说你in '唠唔(love)' with me?"
Dyson顿时哑口无言,月光给他的脸染上一层灰色。“我...”他说“我爱你?这个....你怎么会这样想!?”
“他们都这么说!”女孩子再次强调着。然后羞羞地小声说:“他们告诉我....你....爱.....我。”最后的声音简直小到听不见。
“啊!是谁对你这么说的?”年轻律师甚至都分辨不出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公寓里面那个漂亮的美国女士告诉我的。这是真的吗?”女孩子涨着红红的小脸,半是疑问,半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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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长大到提这种问题。“Dyson回答地很没有底气。
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进入了他的内心。月光从Chiyo的背后射下来,围绕她的脸庞仿佛形成了一个光晕。一瞬间一切都是那么真切,女孩子的天真的神情、踌躇、羞涩都清楚地印在他眼里。他涌出了一股冲动,突然间伸出胳膊,将女孩子柔软的小手握在手里。随之他沙哑地呢喃道:“是什么让你看起来这么迷人,Chiyo桑?”
Chiyo没有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仍然让留在年轻人的手中,两人似乎在细细地品味着这短暂的恬静。这时,小舢舨随潮而起,月色更加深沉,将海面上的两人一船包装到了一个充满了宁静与快乐的世界里。
一个轻柔的声音加入了这份宁静。“这就是爱吗?”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在问自己。
Dyson仔细地欣赏着Chiyo每一寸脸庞难过,没有做声。
突然,女孩子搜出一只手,指向城市的方向,那里一片光亮。“看!我们离开的多远!离开城市好远哪!这一定就是爱!你看我们两人离开城市、离开人群这么远,但我们一点也不感到害怕!”Chiyo在自己证明自己的提问。
她接着说:“是不是很晚了,我的姐姐Sally该想我了,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好吗?”
在听到姐姐的名字的一刹那,年轻人颤抖了一下,仿佛一片乌云飘过了她的脸庞,就好像被人突然间从沉睡中唤醒一样。他慌忙甩开Chiyo的手,伸向游艇的发动机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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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到公寓楼已经超过半夜1点了。Sally一直等待着妹妹归来。屋子里没有开灯,Sally坐在窗户边,头支持在双臂上,看着窗外的夜空与海面。
“是你回来了吗?Chiyo”
“艾斯,里兜妈着。”妹妹走过去,将双臂轻轻地环绕在姐姐身上。
”你累了“姐姐说“赶快休息吧,我的小妹妹。”她开始帮助妹妹脱去外衣。但Chiyo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姐姐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在Sally边上耳语道:“这是爱吗?”
“爱,什么爱?你为什么一下子提到这个大问题?这当然是爱了,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爱。”姐姐回答。
Sally有些奇怪妹妹今晚的举动,她轻轻地吻了一下Chiyo的脸颊,说:“你离开这么久,我很担心你呀!来,先把睡衣换上吧?”
“不!”Chiyo摇着头,显然不想被姐姐打断什么。“Chiyo还不想睡呢!Chiyo想听一听什么事爱。”
她的举动一下子把姐姐逗乐了,Sally哈哈大笑,向其他同样年纪的美国女孩子一样爽朗地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问这个,我的小呆头鹅?我来告诉你吧,这就是爱。”她低下头,捧起Chiyo的脸蛋,在嘴唇上亲了一下。
Chiyo摇了摇头,迷惑地说:“但是他没由这样呀?”
“他!你说什么?!” Sally突然觉得心脏抽搐了一下。“是谁? 又对你做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小妹妹。”
“他就是“他”呀?!” 她对姐姐突然间的问话显得不解。““他”就是那个漂亮的美国小伙子。你看,他“爱”我,但他却只是这样做。”妹妹再一次用双手把姐姐的手捧了起来。
“他 - 对 - 你 - 这 - 么 - 做?” 姐姐愤慨地说道,但却再没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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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ly第二天早上走出公寓楼的时候是一个人。好长时间以来,这是Dyson第一次没有等她。女孩子的神色显得很纠结,眼圈含着眼袋,这显然是夜里并没有休息好。Sally心里还在考虑着Chiyo。经过前一夜的波折,妹妹变得更加消沉。她所经受的传统的东方教育并不能帮助她更好的理解西方的交往方式。她一定是错误理解的Dyson的行为。
Sally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爱上了Dyson。她突然间发现,在现在这个她需要人帮助和安慰的时候,心中第一个出现的人竟然是他。同时他还是引起妹妹“相思病”的罪魁祸首。一个声音对自己说:“我是Chiyo坚强的姐姐,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和妹妹的。”一会儿,又有另一个声音说:“这都是Dyson引起来的,应当怨恨他才对。”
她心中忐忑、充满了顾虑,在学校工作的时候也心不在焉。虽然她早已不会说她的母语,但在学校里,她还是交到了一些日本朋友。这也许是一种天生的认同感吧。她在学校的朋友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劝她早些请假回家休息。一位叫西村的年轻化学老师陪着她回到家里。
当他们回到公寓门口的时候,看见已经有两人坐在门前的玫瑰丛前的长椅上,其中一位发现了他们正飞快地跑过来。正是Chiyo。后面一个人跟着站了起来,是Dyson。Sally的心中莫名涌起一种苦楚。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向Dyson介绍了西村,然后慌乱地与他们道别,牵着妹妹的手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家。然后她意识到,她一直在低着头说话,竟然都没有瞧向Dyson一眼。却听见妹妹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自己说:“我现在知道什么是爱了。”
她瞧着姐姐,像一只胜利的小公鸡。“我 - 爱 - 他!我爱这个漂亮的美国小伙子。我晚上会梦见他;我白天整天都在想他;见不到他我会觉得伤心。他今天提前下班,他跟我解释了爱。他说那天什么都没有。他不应当跟我讨论这个问题,那是不好的事情。但接下来我嘲笑了他,我对他说'不,我不同意你说的!我清楚这是爱!我 - 爱 - 你!你 - 爱 - 我!'”Chiyo以胜利者的口吻结束。
“那Dyson怎么回应的?”Sally问。
“他那时笑了笑,然后皱了皱眉头,他什么也没说。”
“Chiyo,那你又说了什么了吗?”
“噢,我说的可多了。”Chiyo接着说“因为爱是这么陌生,我一直在说,他也一直在听。我最后告诉他我想同他每天都在一起,从早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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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之后的一个清晨,Dyson重新陪同Sally走在上班的路上。路上有一个小公园,Sally通常会横穿过这个公园,去搭另一头的公交车。这里也是他们两人分开的地点,因为Dyson工作的律师楼就在马路的另一头。但是这一天Dyson却一直陪同Sally走上了公园的草地。短暂的沉默之后,双方都清楚将要有些事情发生,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Dyson仔细端详着Sally,就像头一次认识她一样。Sally把头偏向一边,抿着嘴,但dyson知道,这是Sally表示她已经注意到对方在观察她。
Dyson首先打破了沉默。“我再也没法坚持这样下去了!”他紧张地说。
Sally突然转过身,向他瞪着眼,大嚷:“你再也没法这样下去啦!?你 --- 你 ---- 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你怎么能 --- 你这样会杀了她的!你就不能对她好一些吗?我的妹妹是怎么对你的?而你又是怎么对待她的!”
“Sally,别把我看成那样的人!不要恨我!我只是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是正确的。我很困惑。”
看到Dyson痛苦的样子,Sally突然间爆发的愤慨消失了。“那么,你保证你会找到完美的解决办法的,是吗?”姐姐接着说“你会跟Chiyo说,我可怜的妹妹,你会说,你不值得她付出初恋,你不会远远躲开她,你会告诉她这些,让她不这么痛苦,对不对?她在情感上还是一个小孩子,我们之间懂的道理她可能还不清楚呢。不要对她那么残忍,好吗?”
“但我该怎么做?”Dyson说话间发出牙齿碰撞的声音,显示他也很痛苦。“你要知道,你的妹妹是一位天真可爱的女孩子,我怎么能忍心伤害她呢?!但我想我当初对她说的那些话一定是伤害了她。”
“你 - 不 - 允 - 许 - 伤 - 害 - 她 !我知道了,你从来就没有爱过Chiyo,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的妹妹!“
年轻律师无言沉默着。
”然后你骗了她!“ Sally的声调随着痛苦而升高。”你欺骗了她对你的信任,然后你到我这里来,到我这里来,告诉我‘对不起’,然后你说‘你不懂’ - 你 - 你 - 你 - 我恨你! - 你卑鄙! - 畜生! - 懦夫!“
她转过身,要离开他。他飞步站到了她的前面。激动地说:”Sally,不要这样的离开我!看着我的眼睛!求求你!也让我对视你的眼睛!我 - 我对我自己简直无法解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但是, Sally, 我无论如何不想失去你。你 - 你 - 你对我就像整个世界! 我一定要让你明白,请你一定要了解! Sally, 我的小Sally,事实是我爱的是你 - 是你呀!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多和你的妹妹说话了吧? 我 - 我关心她是因为她恰恰是你的妹妹呀!“
女孩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又红又白。
突然间,女孩子的脸上露出似乎是痛苦的神情,她闭起眼睛,转过身跑开去。她只想着远远地跑开,离开他越来越远,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忘掉这爱恨悲喜。
等到Sally回到家的时候Chiyo正发着高烧。她不断地呢喃着姐姐的名字,说着要回家,回到日本。Sally并不是太懂Chiyo的日语,尤其还是在病中的妹妹的模糊不清的细语。但她还是能够大致猜出妹妹的想法,她一遍遍在Chiyo身边耳语:”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回家,你就快回家了。“
10
又过了两个月,Chiyo已经身着和服,坐在飞往日本的飞机上。女孩子看起来比起一年多之前更加忧郁。也许是她在担心回到日本之后的生活;也许是她在回忆她在美国经历的初恋,那个漂亮的年轻白人让她感受了”爱“是什么。
在纽约的小公寓里,Sally也在一个人哭泣。她为骨肉分离而悲伤,为妹妹的将来而担心,充满了欢笑与泪水的一年哪!对于Dyson,她尽量不去想他,尽管他的面孔时不时在她的梦中出现。慢慢地,竟然转变成为一种女孩子不能理解的又恨又想念的情感。西村一直在热烈地追求她,她也努力将这个感情放在第一位;她也不止一次梦见自己在孩提时期经常做的白日梦,那些是有关自己成年以后的幸福美满的生活 — 有关漂亮的小房子,温馨的家庭,丈夫、孩子,还有每天自己的一举一动;她隐约能够猜到Dyson生病了,虽然每次在公寓附近见到他,Sally都低头避开。
一个寒冷的冬日傍晚,Sally下班回到公寓。在门口,她正准备拉开厚重的大门,一只强壮的手从她侧后方伸过来,帮助拉开了门,是Dyson。
他们在门廊站了一会,Dyson望着仍然显得目中无人的Sally,用带着刺痛地压低嗓音说:“Sally,残忍的小Sally。”
她没有回应,然后她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在对自己微笑,她感到恼火。“你在笑话我,是吗?”她的小女儿神态简直与妹妹一样。
“看,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与西村先生。”她抬起手展示着无名指的戒指。
年轻律师的脸色一下子僵在那里,变得惨白,踉跄着好像要离开。
一种莫名的激情突然涌出,她摘下戒指,放到Dyson的手中。“No!No!”她的声音里面似乎带着疯狂。“I won't! I can't! - I - I --- I ”
但Dyson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她拿着戒指的手,她也顺势扑到了他的怀里。他的双臂环绕着她,她在他的胸前欢喜得哭啼,看着他们闪烁着幸福的表情,只有“爱”才能解释这一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