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短篇小说)
原来她有这么多兄弟姐妹?
七年没见了?还是八年?干嘛去记这些,谁离了谁都得活下去。
她受伤后,母亲把她接了去,最初的公寓只有一个睡房,住了两三年,后来搬了几次家,离市中心越来越远。邻居们常看到她坐在轮椅上,由年迈的母亲推着,慢慢地走上两个街口去超级市场买菜。买完菜,一堆塑料购物袋放在轮椅的踏板上。在夕阳中,推轮椅的母亲白发被风吹起,像一只苍老的鸟儿斜掠过街角。
年末,兄弟姐妹们会寄圣诞卡来,桃红柳绿的一排放在窗台上蒙尘。偶尔会有个电话,除此就没了声息。且不说关心一下这个半身不遂的姐妹,他们来看看年迈的母亲总是应该的吧。可是人都像扎了根似的,就是不动窝。母亲说不怪他们,工作房子儿女猫狗,每人都有自己的包裹。她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这个腰部以下瘫痪的女儿是老母亲的包裹。
“我该死,都是我的错。”母亲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她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不是谁的错。整件事是一个悲剧。”
二十三年前,她在舞蹈学院念书,家里为钱财多次争吵之后,对簿公堂,法院判决嗜赌的父亲净身出户,家里财政交与母亲掌理。想不到父亲在一个傍晚携了手枪来家,一言不合,拔出枪向母亲射击。第一枪没有打中,那天她正好回来,听到响动,从房间里冲出去阻拦,在纠缠抢夺中手枪走火,她倒地昏迷之前看见父亲万事皆休的眼神——疯狂,惊恐,绝望。然后他把枪口转向自己的太阳穴,射出了第三颗子弹。
那黑色的记忆如群鸦在黄昏的天空盘旋,俯冲而下。
子弹穿过她的腹腔嵌在脊柱上,医生说她再站起来的希望渺茫。在日夜无眠的病床上,她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惑;如果当时她不去和父亲争夺那支手枪,事情是否会弄成如此糟糕?她是父亲最钟爱的女儿,深知父亲虽然鲁莽,冲动,其实极为胆小,不敢杀生。也许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情来,也许他只是想吓唬母亲,然后被枪声震骇,惊诧于自己做下多么鲁莽的事情,发阵呆之后再扔下手枪出门。但由于她的参与,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一家人的命运从此改变。
心理医生告诉她千万不能这么想,于事无补,凭空给自己不必要的压力。你今后要面对的难关多的是,正视现实吧。
这么说,是天意如此?
母亲比她更为接受这个说法,在一次次的手术过程中,家财被庞大的医药开支消耗殆尽之后,母亲说当初还不如让他把钱拿去,还省了你的苦痛,不就是几个钱吗?律师出的馊主意害人哟。我真是短见······
虽说是看开了,但打击却是实实在在的,母亲在六十出头头发就全白了,在六十七岁时发了一次心脏病,然后是高血压等多种疾病上身。以前去超级市场走路十分钟就到了,现在至少要半个小时,回来把东西放进冰箱,人就累得直不起腰来了。母亲常常盯了她出神,她烦躁地说你为什么那么奇怪地看我?母亲叹了一口长气,说:“我不在了,你怎么办哟?”
怎么办?难道她这么在意活下去吗?长年的轮椅生活,沉重累赘的身子,面徒四壁的日子,出趟门都必须戴上纸尿布,还有无穷无尽的医院账单,亲朋表面的敷衍实际上却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不时袭来灰暗之极的心绪。如果这种日子再拖个十几年。她想到就要尖叫。
生命的意义究竟何在?
心理医生说:“人的生命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活着,生命有各种各样的责任,有时,非常不堪的生命也自有它的意义。”雪莲寺的文普禅师说得更为直接:“因由缘起,缘起不灭。把这件事看成是前世带来的一劫,你必须要面对它。”
但为什么六个兄弟姐妹同出一缘,却只有她一人来承担?
她苟且于世的惟一意义是与母亲相依为命,虽然她心绪烦闷之时抽大量的烟,把头撞墙,砸东西,向母亲发脾气。但母亲一概默默地忍受,在她发狂时紧紧地搂住她,抚摸她的头发,哄小孩一样地哄她,把她乱扔的东西一件件捡回来在原处放好,说:“没关系的,你要哭就哭一场,发泄出来才好。”
听了这话,她忍不住大哭一场,哭过之后真的觉得好过些。
但没人承受得住常年看护一个瘫痪病人,母亲显得日益衰老,弯曲的脊背,蹒跚的脚步,变形的手指,衰退的记忆,常常自言自语,一切都说明这个老妇人的生命已经日薄西山。她早已做好准备,一旦母亲过世,她就拒绝一切治疗,越早了结越好,她对这个人世一点留恋也没有了。
小妹在电话中兴高采烈地说:“加勒比海豪华假期。哗!好兴奋哦!又可以见到妈和你了。”久未闻讯大哥也打来电话,声若洪钟地说:“太好了,太好了。三妹,我现在就准备行装,都等不及见你们了。”接着大姐二姐小哥都来了电话,住在拉斯维加的大姐声情并茂地说:“三妹,我日想夜想,做梦都想,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来跟你们聚首了。想想看,有什么比一家人聚首更重要的?”真的?从拉斯维加到圣荷西机票便宜时只要九十九块,大姐不上班,终日泡在麻将牌桌上,直到今天才想起来要聚首了?
她诧异;怎么都要去度假?谁中了彩票了?
母亲淡淡地说:“是我为大家买了船票,全家难得团聚一次。”
哦,假期,豪华游轮,美食,异地风光的召唤力还真不可小估。而且是名正言顺的家庭团聚,何乐而不为?
她知道为了付庞大的医药开销和复健费,二十多年来母亲手上的钱差不多消耗殆尽,老人家自己已经很久没添过一件新的衣装了。她忿忿不平地诘问:“哎,妈。他们都过得不差,今天换房明天换车的。度个假为什么要你出钱?”
一向平静的母亲突然变色,说:“他们过得好是他们的事。我已经七十三了,一家人还有多少见面的日子。”
她立刻噤声不语,钱只是表面上的话题,说实话,她是一点也不想去‘团聚’,她怕看到所有人都活得兴兴头头的,就她一个半死不活,她怕自己失控,二十三年积聚的怨愤已经满到溢口了。另一方面,她又不愿使母亲扫兴,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老人家唯一盼望的,就是还能和儿女们多团聚几次。
上了船,第一个见到的是小妹,三十七八岁的人,花蝴蝶似地,穿件唐娜·凯伦绣有亮片的桃红色无袖短衫,露了一截腰肢,肚腩肉微微地鼓出来。下面一条绣了日本歌舞伎图案的牛仔裤,把个屁股包得紧紧的。脚上一双鲜红色的高跟鞋,嚣张地把甲板踩得咚咚响。小妹先拥抱了母亲,再俯下身来和她亲热地贴脸,一股浓烈的香奈儿五号香气钻进她鼻孔。“姐,你看起来气色真好。”大哥的头秃了大半,人也由于发胖显得矮了几分。他笑眯眯地抽着雪茄:“大伙儿见一次不容易啊。我推掉两个高尔夫球赛,桥牌聚会也因而作罢,牌搭子们吵着叫我请客呢!”小哥还是那么瘦,一如以往那般落落寡欢,苍白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地抽着烟。最后上船的是大姐,老了许多,脸颊上的肉垂下来,但嘴唇膏还是涂得鲜红。太阳穴上贴了块膏药,说是怕晕船:“三妹你知道,我有美尼尔斯症的,一晕起来天翻地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不是为了见妈和你两个,打死我也不坐船。”
大家都很开心,大哥小妹一边一个掺着老母亲在甲板上散步,连小哥都帮忙推着轮椅,大姐在一边气喘吁吁地跟着,诉说着自己满身的病痛,共计有糖尿病,关节炎,青光眼,痛风,连血脂胆固醇都高得吓人。但说到麻将又眉飞色舞,上飞机前还打了个通宵,结果女婿开九十码飞车赶到机场,才算赶上了飞机。“那天手气特别好,要什么牌来什么,收都收不住。”大姐满面红光,一点也不像个百病缠身的样子。
晚上船上举行欢迎晚会,一大家子人坐满了一张大桌,享受了牛排和龙虾,上甜点时,是气氛最好的时候,连她都觉得在船上相见或许不是个坏主意;其乐融融的,老太太笑得那么释怀,这就什么都值了。正好旁边桌上有客人生日,侍者们聚在桌边唱‘祝你生日快乐’。大姐灵机一动:“不是还有几天就是三妹的生日吗?何不让他们也为我们唱一首。”说着不顾她反对,招手叫来领班,塞给他一张钞票,要他到这桌来唱生日快乐歌。
六七个菲律宾侍者,围成一圈,声情并茂地唱起‘祝你生日快乐’。大家一起哼唱拍手。她听在耳中,心里百感交集;生日是纪念生命的开始,而生命自有它自己的轨迹,或扬或抑,或顺或涩,也并不由于生日而尽善尽美。像她这样一个坐了二十多年轮椅的生命,并非生日而听着‘祝你生日快乐’,简直是讽刺。那帮菲律宾人唱得摇头晃脑,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她真想大叫:闭嘴,别他妈的再唱了。
一切都很完美,人都到齐了,美食可口,海面上风平浪静,除了生日歌这一点小小的不合时宜。没人看得出来,除了母亲,母亲在唱歌时抿紧了嘴唇,直直地看着她,眼光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
是夜,母女同宿一舱,舷窗外月光皎洁。两人都睡不着,索性开了壁灯躺在一张床上抵足相眠地聊天。母亲兴致很好,絮絮说道兄弟姐妹小时候的趣事。末了瘪着嘴笑:“一颗莲蓬中的莲子又团聚在一起了,一个不缺。”
她搂着母亲瘦小的身躯,说着凑兴的话。心里却想;还有一个人呢,再也不会回来了······
耳边恍然听到母亲说:“到底是一家人,血浓于水。这样明天跟他们谈我也放心了。”
她愕然:“你要谈什么?”
母亲抚着她的脸颊:“我不可能跟你一直耽下去的。我老了,也累了。在我去之前,不把你安顿好,我是无论如何不安心的。”
她心里涌起一阵悲怆,原来母亲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要托孤的意思。所以才有了这个全家团聚的旅程。
她忍下冲上喉头的哽咽:“妈,别去说。我跟你跟惯了。”
“我走了呢?”
“那我去疗养院。”
“疗养院不是个好地方啊。你蒋伯母前年进疗养院,不到半年就去了。我去看她时,她哭着叫我接她走,说哪是疗养院,分明是等死院啊。我哪能让你住到那种地方去呢!”
早死早好,她已是行屍走肉了,还是坐轮椅的行屍走肉。住哪儿对她说来一点没差别。
母亲好像看出她的心思:“活着总是好的。你还年轻,现在科学这么发达,说不准明年就有新的医疗办法出来了。”
她不是没想过,在翻阅了大量的医学杂志后,关于干细胞移植的报导曾让她燃起一丝希望,但追踪下去,知道用到临床上是不知多久以后的事了,还有各种阻难。心就又灰了下去。
近来她脑子里常想着文普禅师那句话;‘因由缘起,缘起不灭。’到底是什么样的‘因缘’,把活泼好动的她困在轮椅上?她受伤是由于被父亲枪击,她父亲拔枪是由于家庭纠纷,家庭纠纷是由于他好赌,没一件事跟她有直接关系。她却为此赔上整个人生。命运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平?
夜深了,月在中天,海浪轻轻地摇晃着游轮,母亲已经朦胧睡去了。也许,月光是公平的。她在睡过去时迷迷糊糊地想,还有,死亡是公平的。
第二天起了点小风浪,大姐躺倒起不来。第三天靠岸,大家一窝蜂地下船游玩。第四天由大姐牵头组成牌局,大哥小妹,大姐二姐摆开方城,从下午两点战至深夜,连晚餐都错过,从餐厅叫披萨来吃。母亲说她要在舱房里躺一下,小哥推了她的轮椅到甲板上透气。
小哥帮她点上烟,自己也衔了一支,双手抱了后脑勺,仰在圈椅里看小孩子们在游泳池里嬉戏。男人露着胸毛,女人穿了三点式,戴了墨镜躺在太阳椅上,池边设了烧烤台,供应汉堡和热狗,香味一阵阵传来。成群结队的老头老太太挽着胳膊在甲板上散步,阳光遍地,笑语喧哗,一片歌舞升平。
小哥混得不好,在一个旅行社打工。苦着脸说他最不喜欢坐船了,本不愿来的。但兄弟姐妹都来了,不来不好。
“我记得你在大学是读船务的,让你坐次船,度个假,有这么为难吗?”
小哥说他有幽闭恐惧症,一上船就紧张。
她笑说这么豪华的游船,泳池影院桑拿舞厅酒吧,各种设备应有尽有,还有人侍候你吃喝。有什么好紧张的?
小哥说再豪华的监狱也是监狱,你看四面海天一色,一座豪华监狱孤零零地飘荡其上,怎么不叫人紧张?
她无言。困在轮椅上几十年了,太明白世界就是个大监狱。人人都在其中,谁也逃不了。但这想法并不能使她感到轻松点,地狱十八层,都是地狱。但每一层还是有区别的。
两人沉默地看着游客,老人,孩子,海鸟在甲板上穿梭。
小哥又说;他知道有些老人,终年飘在海上。为什么?因为船票便宜。十天的旅程也就千把块钱,有吃有玩有人侍候,还有医生护士常驻。而疗养院,老人院的价钱还超过这个。你算算是不是?
她正在想小哥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小哥又说;由于船上顾客老年人占了个很大的比例,每次航行都会有一二个死在船上的。怎么死的?也许吃了太多的美食,也许高血压一下子发作,也许兴奋过度,老人是磕碰不起的,你知道,只要一点小的意外,就可以两腿一伸见上帝去了。
“那游船公司不是倒霉了吗?”
“船公司是买了保险的。人如果是正常死亡他们一点责任也没有。如果是意外,也有保险公司来赔偿。”
一只黑色的海鸟飞来,在放烟灰缸的桌子上停下,侧了头看他俩。
小哥对海鸟喷了一口烟雾,想赶走它。海鸟迈着碎步躲开,却不飞走。小哥说:“你看,海鸟也有依赖症,它跟着船一路航行,吃喝不愁。赶都赶不走。”
“一路跟来的,你确定?”
“在旧金山上船时就看见它了,右眼旁边有块白斑。其实不是海鸟,是乌鸦啦。海鸟很少是黑色的······哎。妈。你怎么上来了?不再睡一会吗?”
一回头,看见母亲站在背后。不知她来了多久了。
母亲说:“想你们都在上面,我也来凑个数。”
小哥起身帮母亲端了张椅子,老太太巍颤颤地坐下。她招手叫侍者给母亲端杯热茶过来。烟盒空了,小哥起身去买烟,问她要什么牌子的。说完一回头,刚才还是好好的母亲两眼发直,脸上的神情似乎受到惊吓。她忙问道:“妈,你怎么啦?”
老太太一言不发,人缩在椅子里,簌簌发抖,白发被风吹起。直到侍者送来了热茶。她端到母亲手上。喝了几口,人才醒了过来,嘴唇发颤,嚅嘘道:“刚才我看到你父亲了,他就在那只黑色的鸟身上。”
家庭会议是在最后一天召开的,第二天船就要回旧金山。
她坚决拒绝参加,不想看见亲骨肉之间互相推诿,个个一张苦瓜脸,这个说身体不好,那个叹家庭负担重。活到四十多岁了,人生这味药已经够苦了,不见得还要添上一味‘屈辱’的药引。母亲万一走在她前面,她是绝无可能去别人门上讨生活的。最好就如小哥说的,乘了船在世界各地走,哪天烦了的话在舱门上挂块‘请勿打扰’的牌子,吞下一瓶安眠药,在大海的摇晃下安然入睡。什么资料也不留,让陌生人来处理一切,绝无拖泥带水。多好!
一个人闷在舱房里,知道全家在讨论她的命运,虽不在意,感觉上还是很怪异,好像犯人等待宣判似的。她打铃叫来了值班的侍应生,要他把轮椅推到甲板上去。
正是落日时分,除了游泳池里还有一些小孩子在嬉戏,大部客人都涌到餐厅去了,今晚是船长的告别晚餐,据说食物特别精美。她要侍者把轮椅推到船尾,那儿正对着冉冉下沉的落日,金红灿烂一片。在侍者把轮椅的支架固定好之后,她给了十块钱的小费,要他过半个小时再来。
这儿空无一人,望出去海天一色,船尾的海面被强劲的螺旋桨犁开,暗绿中卷起一道巨大的白练,几只海鸟在琥珀色的天空中上下翱翔。偌大的繁华世界总留有空灵一角,让人冥想沉思。她掏出香烟点上,却找不到烟灰缸,这才想起此地并非吸烟区。无所谓了,人生在世,四十多年磕磕绊绊走来,还没犯过什么禁忌,撒上一点烟灰不能说是大罪过吧。
烟,在风中急速地缩短,她不得不大口地吞吸。烟灰随风飘扬,洒在她的衣襟上,发梢里。年轻时曾幻想过,做一个伊莎朵拉·邓肯那样的舞者,满世界地旅行,在舞台上忘我地飞舞。如今——人生只剩下烟灰。
一个黑影在头顶盘旋,‘嘎’地一声,一只黑鸟如幽灵般地落在她面前的栏杆上,支愣着颈毛与她对视着,那幽灵般地眼光似曾熟识,悲哀,伤情,又有一种依稀的温暖。她一瞥之下,像是猛然被雷电击中,心脏遽然扩大,气都喘不上来。是你吗?是那个生我养我宠我伤我,又用生命抵偿了一颗子弹孽债的那个人吗?是吗?那你转过身来,让我看一眼你右眼旁的那块白斑。
鸟儿静止不动,只是用那只滚圆的左眼盯视着她,她在那只眼睛无限放大的瞳仁里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如受伤前的自己,青春活泼,如花似玉,美艳不可方物,在海水的摇晃中翩翩起舞,姿态万千,鎏金斑斓。
夕阳西沉,时空停驻。
她与鸟儿默默地对视着,眼泪都出来了,如白驹过隙,她在一霎那之间明白了轮回的意义。也明白了某些词汇超越了现世的限制,如因缘,如生和死,如此刻和彼岸,如爱和忏悔······
半个小时后,当那个菲律宾侍者再次来到甲板上之际,天时已暗,甲板上景物已不甚分明。当他来到船尾,只有一地的烟头。而那把轮椅被移到舷桥边,椅上空无一物。
人生中发生的事真的都有缘由一说吗?好像只是为了帮助人们接受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