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下了一点雨,路上、草地和林间都还留着证据。
空气被清洗过,每吸一鼻子都感觉大自然馈赠的美好。
路两旁郁郁葱葱中点缀着各式各样的野花。
金银花神通广大,抓住点什么都不弃不离,或缠裹大树、或压迫灌木、或者干脆匍匐在地,逮着 点阳光就自个儿灿烂。单朵的金银花也许显得微不足道,但它们总是以集团军的形式存在,声势浩大到路过的人不可能忽视它们的存在。而且,它们吸引人,并不靠着美貌。远远的,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扑鼻而来,我就不可避免循着清香去向它们行注目礼。
自打开春自家院子的花花菜菜成长以来,我就没有间断的跟虫虫们作斗争,结果是:与虫斗惨败无穷。金银花好像自带魔法,朵朵开的光鲜亮丽,虫虫们在它们身上似乎没捞走什么油水。
大蓬大蓬的荆棘上布满了洁白馨香的花儿,它们应该是野蔷薇吧。山野林间,天高地阔,野则野矣,这又何妨?窄逼的庭院未必担得起它们任性妄为的绽放。
臭名昭著的虎杖,在本旮沓尤为猖獗。 当我头回知晓它顽强的入侵性和生命力被人们避之唯恐不及时,还曾为它略略不平。 缘何? 它乃我小时候吃过的吹筒梗呢。
春天的田埂上,总有那么几处冒出红绿斑点相间的嫩梗梗。小泥猴如我,采来,稍微撕一下皮就津津有味吃起来。酸爽可口的吹筒梗也曾给食物匮乏年代的小不点带去过一份满足的。
老家叫它吹筒梗,想来,它跟老家那时候烧土灶必备的吹火筒长相确有几分神似。
成片成片的蒿子亭亭玉立,小时候哪里蒿子长得好哪里就有我。 初春它们刚刚长出嫩芽,小伙伴们纷纷出动掐蒿子,掐回家做蒿子粑粑。
蒿子粑粑无非就是粘米粉掺足焯水切细的蒿子,加水团成团子,压扁了在土灶上大铁锅烙熟。 礼成(吃蒿子粑粑在老家好像跟什么节日挂钩的)的蒿子粑粑,外焦里嫩,蒿子特有的清香让人欲罢不能。如此简简单单的食材和工艺,在童年是难得一吃的美味。因为它好吃,母亲觉得不能多做,一顿吃掉一顿半的口粮,而又没有另外一顿大家愿意牺牲肚皮只吃个半饱来弥补。
蒿子稍微老一些,我和姐妹采回家,焯水切细,加到锅巴粥里,本来半碗粥不用浪费粮食变成差不多一碗粥,秒杀高产嘛。 蒿子还能吃的时候,天天蒿子粥,如此这般,至今我对它没有太多的留恋。
蒿子不管老还是嫩,都是猪们最好的饲料。 我们割了用大马笼(竹编的多孔大框)装回家,用老停锅煮了(土灶上架着三口锅,最外面小锅炒菜,中间大锅煮饭,最里面超大锅基本用来煮猪食,偶尔过年过节拍水酒,煮粽子等)掺和馊水、米糠,猪们也是吃的津津有味。
话说,曾几何时,只有猪们配得吃米糠,而目下米糠翻身得解放,日前我Google,米糠比大白米贵的可不是一点点。
月初槐花正当时,眼里空有残花枝
像野葡萄,倒是更像老家叫麻穰的东西,依稀记得太平桥湖边人家老太太采了叶子或是果子,做酒酿丸子卖。
人见人怕的大猪草的亲戚吗? 成片成片的,也是一道风景。
野小麦? 算是我吃的面粉的老祖宗吧,致敬你的存在!
不知名的野花,在砖石结构前只好却步。
Clover,跟家乡一望无际的绿肥紫云英是近亲, 花儿也一样的长相,只是颜色不同。 老家小时候的紫云英,一片紫色的花海,小小人走在田埂上,是一个美字能诠释的吗。现在的农民,大概不稀罕绿肥了,这让我无限的向往莫名的惆怅。
其实,我这会儿也是叶公转世,三叶草长在自己院子里,我是恨的紧,而路边的这些,不用我奋力消灭,你们就好好的长着呗。
(2022.0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