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xx成分是地主,受管制,为本村合作社助理会计,傅x是中农成分,为横塘傅村合作社保管员,进城有时均来相见。佩贤兄亦常来我家,据云已得乡政府准许,将迁居N市,庆其得出牢笼。肃反运动再次发动,筠阳镇召集四类分子开会学习,检举反革命,我无材料,未有揭发。一九五八年,农村已普建高级社,农民劳动积极,生产发展;生活改善,风俗淳厚,大有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气概。我们拉货下乡,夜宿饭店,有时连车带货停放门外,安全无失。我们六人拉货二车自华林回城,中途连绵春雨,借住农家避雨二天,主人照平价供应粮油柴菜,相待如一家人。我挑西药去伍桥,半途忽患足疼,步履螨珊,歇息农村合作社干部家,一宿两餐,仅收费两角;代雇人送药,至伍桥药店,照一天公分收费七角,我柱杖缓步到伍桥药店对数,毫无短少。六人到包公操垦殖分场柏树大队运斗笠,此时山中经过建设,气象一新;过包公庙,遇福东,相见欣然,据谈昔日老友多已去世,汉卿经过劳改,现与松筠舅父之孙祥年均被管制劳动;临行福东送我大笋两只。路过玛瑙端莆家,已衰败不堪。政府重视农业,人人有支援义务,栽禾季节,如有闲游之人,农民可强其协助,遂以阻拦行人为笑乐;我送粮票往洪城给搬运木材组员,途中屡被农民阻拦,出示证件才放行。
五弟土改分得家中住房两间,厨房一间;船户姚牛往来N市,有时为新华书店运货,常邀五弟小酌酒店,探知五弟欲变卖房产,即代其女婿七胜谈妥,以180元廉价全部购买。五弟妇回家立契交业时,纪缘兄原租住此房,愿以360元购买,或作典押起业住利,随时原价取赎;旧俗出卖产业,亲属有优先购买权,未卖之先问过亲属一声,方为手续完善 。五弟妇高价不动,习俗则逆,执意半卖半送给七胜,可能价款已预收,不便反悔。
社教运动,镇上召集四类分子数十人同住一宅,日夜学习,在就业组食堂用餐,名为政治学校;其中有已摘帽又戴上者多人,学习一星期,大姨也在其中,学员均须坦白、检举、批评、自我批评。开过数次斗争会,以追缴藏匿金银财物,评类结束。评类分三类:改造表现一贯好者为一类,谓可摘帽;基本好者为二类;缺点多者为三类。自报众评,干部核定,我评为二类。以後年年由所在单位评定,我在运输站及居民会均曾连年评为一类,而地主帽子如紧箍咒一般牢牢戴在头上。
食品厂点心,医药公司药品下乡较多,经常由就业组运送圩市,尤以中秋送月饼繁忙。圩市饭店颇多佳肴美点,如田鸡、膳鱼、脚鱼、牛肉、油煎麻糍、凉拌湿粉等,均县城难得之食品,加工米厂谷糠供应机关食堂作燃料,就业组派专人挑送,力资随挑送地点担数规定;按每担重量达120、110、100 市斤以上,分为10、9、8 分,支付所得。因需增人挑送,郑会计命我参加,但劳力不够列等,作单独挑送,另计所得,后经锻炼及格,正式参加挑糠组。
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高举;粮食、燃料、钢铁三位元帅升帐;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工业学习大庆;全民艰苦奋斗大办炼钢铁,遍建土高炉,运输矿石、木碳,昼夜奔走道路。高炉操作,不研究技术,产铁量少质劣,人力资财浪费无算。愿望虽好,头脑过于发热,盲目进行 造成三年困难。
就业组建土高炉一座,全体人员投入炼铁工作,我参加拉运矿石木炭,一次下坡,人车俱坠田中,幸未受伤。同伴六人板车两部去李口运木炭,宿村中丁淼家,据说他土改时,三街农会邀他对我作斗争,他坚决不去,来人大骂他狗腿子而回,就业组炼铁耗资过巨,不久停炉。
农业学大寨,大办粮食,改天换地,毁林开荒,塞塘造田。浮跨之风盛行,卫星冲天大放,典型高产田亩产逾万斤且经过秤证实,但有人见挑谷入库,前进后出,过秤十余次,自欺欺人,徒供笑柄。人民公社建制,分农业大队、生产队两级。各行各业大力支援农业号召之下,每届春季插秧,秋季收稻,城市干部居民职工师生辍业放假,下乡支援生产队,招待酒饭,赠送锦旗。劳力不缺,浪费人工物资,当政者提倡,长期间奉行故事,至一九七六年后农村此风渐息。
闻中医院熊光华医师说,报载台湾消息,陈际唐去世,兄弟孔怀,怆然涕下。
一九五九年春初,食堂在高邮市加工米厂订购谷糠四千斤,命我同徐xx挑放河浜庙内,待船装运。挑毕,趁暇同徐xx走访周柳根表兄,相见甚欢。船户来催下糠,遂辞别。闻珊妹说,昂弟去秋下放潭山,失足落水去世,年仅四十有三。昂弟本商界有为之材,少年得意,行为浪漫,遂误前程,天不永年,抱恨没世,为之叹惋。
为狩鸭人送饲料,可廉价购蛋;为电影队送机件、剧班送道具,可免费看电影、观剧;我均干过。就业组改称运输站,邓站长他调,漆恒平为站长。大刮共产风,宣传穷过渡,砸烂锅灶吃饱饭。城市居民组、农村生产队普遍大办食堂,饭菜单一,只要充饥,不求适口,老少儿童并无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