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于虹 （尾声）

两年过去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两鬓渐渐长出了明显的白发。长年以来我习惯于披肩长发，简单而飘逸。现在这种发型夹杂着白发，显得不伦不类。我得想办法改变一下，也许应该留个短发。

德国大多数的发型师掌握不好亚洲人的发质。留长发时我曾经去试过几次不同的发屋，出来之后都有种恨不得给自己剃光头的冲动。

一天路上遇到一个熟人。如果不是她主动叫我，我简直都要认不出来了。她留了一个层次分明的短发，看起来神采飞扬。

我忙问她在哪里剪的头发，她告诉我有一家发屋新来了一位中国姓黄的理发师，现在好多亚洲人都点名要她理发。我要来那家发屋的电话准备去试一下。

到了约好的时间，我来到那家发屋。

那是一家规模较大的发屋，有五六个发型师正在忙碌着。我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顺便环顾四周寻找我要找的理发师。

我很容易地看到了一个亚洲女性的背影，纤细苗条。等看到她的侧影，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黄丽丽。她脸上还是那付谨慎的表情，但手脚却十分麻利。

轮到我了，丽丽看到我立刻露出开心的表情：“于医生，快请过来。”她连问我三遍是否舍得我那一头长发，得到肯定后，利落地下了剪子。

她一边给我剪着头发，一边跟我聊着天，我了解了她的近况。

汤姆还是在大学里混着，反正大学也不限制注册的学期数。

她曾试图劝说，让他找个正式工作或者争取早日毕业，他答应着，但总不舍得放弃他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

眼见孩子越来越大了，需要的开支越来越多，丽丽就只能自己出来工作。好在有居留，又有工作许可，运气好的她还给孩子及时找到一家价格优惠的教会幼儿园。凭着原来就很出色的手艺，再加上我们城市亚洲人的比例越来越高，丽丽就比较顺利地开始了她在德国的职业生涯。

我不知道嫁给一个撒手掌柜，一切都要自己操办的生活有多难，至少我从丽丽的脸上看不出埋怨。她好象很满足现在的生活：有家、有子，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她静静地给我讲着她的故事，手里却没有耽误干活。终于，头发剪好了。丽丽拿来一面镜子，让我从各个角度察看发型的效果。我没想到剪成短发的我会是那么精神的样子。

我由衷地谢谢丽丽，她开心地笑了。岁月在她那并不漂亮的脸上似乎永远都不会留下怨恨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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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献给默默地为幸福而奋斗的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