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hony不停地在医院值班,我们约会的次数不多。好在我也很忙,我在学校的机房找了个短期的工作。圣诞前后,大家都休假,于是机房雇了不少临时的学生工,其中有一个从北京来的大四男孩邓霹,一嘴儿北京腔,我干脆就叫他痞子。
痞子一心打算毕业后到硅谷工作,见我也为毕业后的去处发愁,就侃了起来:“明姐,您这长相特符合老外的审美观,我建议您找个老美嫁了得了,连身份都解决了。”痞子就是这样骂人不带吐脏字儿的。
昨天痞子突然发现我有今天中国大使馆Party的邀请票,死契白咧地要和我一起去。使馆Party最吸引我和小奕的是食物,比我们当地的任何一个中国餐馆都地道。小奕的三姨父是驻美文化参赞,今年陈姨给了四张票,Anthony要值班,我决定把票给了痞子:“拿着,馋猫。”痞子嘻皮笑脸:“馋的是妞。”
小奕中午突然打来电话,急冲冲的:“Jake的爸爸晕倒了,已送进了急救室,Jake和我马上要回长岛。今晚的party我不去了了,我在桌上留了一个信封,你帮我带给三姨。”“小奕,你让Jake别着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就说。”我无力地安慰着。
刚挂断,Anthony的电话就进来了:“叶明,我一会儿就给那边的医院打电话,你也别着急。还有,今晚的party我送你去吧。”“不用了,我跟痞子一起去就行了。”“还是我吧,反正医院离使馆也不远,正好顺路,你和痞子一起回来吧,对不起了,我没法陪你。”其实,要不是替小奕送东西,我也就不去了。
我站在镜子前,细细弯弯的眼睛,略宽的嘴唇。小奕说我是属于古代美女,我倒是认为无论我出生哪一个朝代,都算不上美女。涂上了深灰色的眼影和紫红的唇膏,把马尾放下,散在肩上,这也差不多也就是我全部的美容技能了。我的容貌普通,上了一些颜色,倒也出彩了许多。不像小奕,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化妆。
我从衣柜里取出了上周买的新礼服。小奕拉着我去Macy’s选礼服,我选出了这件黑色的无肩长裙,直线收腰,简单得没有任何装饰。小奕说是不是太普通了,我说49块99,太合算了。在试衣室里穿上,小奕闪着她的大眼睛:“太合身了,把你的feature显示得恰到好处。我想这次Anthony要惊艳了,叶明,也就你能把这种处理货穿成a million bucks!”
上帝是公平的,没给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给了我丰满的胸围。小奕常常拿我的“feature”开心:“叶明,你让多少女孩羡慕嫉妒,动刀子也做不出你这样,绝对的国际水平,应该多显示显示。”我总是不以为然:“咱既不做公关,也不做销售,显示什么呀?除了增加性骚扰的可能,一毛钱好处也没有。再说,咱整天坐在机器前,再袒胸露怀,机器不买账,程序也出不来呀。”
从床底翻出我唯一的高跟鞋,配上我的金色小包,这是我的全部家当,镜子里的曲线毕露的女人还真看上去像A million bucks!我有些小得意,Anthony看了应该喜欢。和Anthony约会,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没有压力,玩得开心,吃得痛快,聊得起劲。只有一次听完我眉飞色舞地讲完我是如何智斗管机房的大胡子,Anthony轻轻地在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说:“Smart girls are so sexy。”
当我打开门站在Anthony面前的时候,Anthony的目光整整在我身上停留了一分钟:“叶明,你今晚好漂亮。我有点担心让你一个人去party了。”转身出门时,Anthony把手搭在我的腰间,我能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一路上,Anthony告诉我Jake的父亲得了脑溢血,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我心里沉甸甸的,人生的不测风云,我替Jake和小奕难过。Anthony在黑暗中抓住我的手,“我已经问过了,他已经苏醒,TPA也用过了,他的医生是纽约数一数二的专家,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语言能力和肢体的知觉,不过还是很有希望的。”我在黑暗中注视着Anthony的侧面,他手心的温度传到了我的身体里,好温暖,好安心。
Anthony把车一直开到了使馆的侧门才停了下来。我刚把手放在开门的把手上,Anthony的大手就一下子搂在了我的腰间,整个人压下来,他的嘴唇用力地压在我的上面。我呆住了,一动也不敢动,慢慢地,他的嘴唇滑倒了我的耳边:“You are so smoking hot!”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让我的心颤,黑暗中我能听到他重重的呼吸声。
“我真舍不得让你走。”Anthony有些无奈的放开我,我向他挥挥手,看着他的车离开。我神不守舍地转过身来,手指忍不住摸了摸嘴唇,我和Anthony的第一个kiss。使馆的门开着,背景音乐从里面飘出来,人头攒动。我抬腿向大门走去,突然黑暗中一个影子在侧面晃动一下,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手中抱着的小奕的信件也掉到了地上。
记:我都着急死了,终于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