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年前发生的事,但还会常常想起。... ...
那天早上,忙完办公室的案头工作,我想起昨天的电路软硬件综合调试还没完成。今天剩下的时间,恐怕都要花费在实验室里了。
收拾妥当,我右手抱着几本有关书籍, 外加一个厚大的工作笔记本;左手拿着两个比笔记本略大的、装有电路板的静电屏蔽袋。一边计划着调试方案,一边走向电子实验室。
实验室就在我们办公室隔间群的隔壁,比周围区域高出约2尺,被高墙和玻璃围住。一个只有三个台阶的、一面靠墙的阶梯,通向实验室那设有门禁系统的、可以自动关闭的大门。
走上阶梯,在实验室大门前,我将左手拿着的静电屏蔽袋转到原本已经超负荷的右手中,暂时腾出左手来,把吊在脖子上的门禁“腰排”往门禁器上一刷。在听到门禁解禁时的“喀喇”声后,我左手拉住门把,使足劲儿往回一拉,同时右脚迈入实验室大门。 我的如意算盘是:在门大开之后和自动关闭之前,我双手抱住书、本、电路板等,一侧身进去。可惜,这个连贯动作没有作好。我右脚刚刚迈入,左脚还没来得及挪开,…
那天我穿的是前露趾后露跟的凉鞋,而门运动时距离地面有一个间隙,刚好错过凉鞋底的前沿。于是,实验室厚重的大门和我的左脚趾痛痛快快、着着实实地相撞了。
天啊,真叫个痛!我咬紧牙关还是叫出了声,手里抱着的书本等也散落一地。真恨不得用手握住伤处来减痛,可左脚血唬零喇的无处下手,只有右腿单腿独立满地乱跳,浑身的汗都下来了。… … 确实痛煞“本宝宝”了!
如此大的动静,惊动了同事们。有的把我扶回到办公室,有的帮我捡回撒落了一地的物品,还有人打电话为我定约了在公司内部往返接送的小班车(Shuttle)。
我被小班车送到公司工厂区对面的贝乐职业和家庭健康中心(Baylor Occupational and Family Health Center at XX)。在那里,发现我的左脚大趾甲已经被硬生生撞掉了。医生护士们在处理完伤处之后,还给我注射了一剂预防破伤风之类的药。
好在人的指甲有很好的再生能力,况且已经不痛了。我想,再休息休息,就完全没事儿了。
第二天一早,我到办公室坐定不久,我的顶头上司进来了。昨天出事时,他刚巧不在。他先例行公事地关心了一番我的伤情,然后询问了事发前前后后的每个细节和过程。
之后他说,“按公司规定,在实验室里是要求穿着工作安全鞋,不应该穿着前露趾后露跟的凉鞋”。
我只能乖乖认错。不过他也应该知道,夏天时节同事们大多都穿凉爽透气的鞋子,前露趾后露跟的鞋子随处可见, 包括在实验室里。
“以后,手上不要拿太多的东西进出实验室”,他继续道,“一次拿不完就分两次拿,还可以叫我或叫其他同事帮忙”。
“一定会的”,我说。其实, 我和同事们几乎天天都会进进出出实验室,有时我手里抱的东西比昨天还多。过去没出事是运气,今后我肯定会注意的,总不至于“伤疤没好就忘了痛”吧!
“伤没好之前,你可以多休息, 尽量在家工作(work from home)。有问题尽管找我,因为我的工作就是帮助你来作好你的工作”。最后那句话是他经常说的。
顶头上司离开不久,公司安全事故管理部门的一位人员也来了。 同样,他首先问候,然后了解事故前前后后的每个细节和过程。与他的交谈还让我得知,我这个小小的事故,打破了我们部门维持了多年的“零事故”纪录, 于是,我的顶头上司今年的有关红利,可能被我这一撞而撞得灰飞烟灭了。
一周后,我收到公司管理部门发来的伊妹儿(email),要求我在30天之内参加公司内部网“环境安全与健康”的培训课程。后来我在同事中一打听,得知人人都得到了这样的一个伊妹儿。这都是“拜我所赐”, 对不起啦, 同事们!
几天后,通往实验室的那个阶梯和大门被暂时封住,我们只能绕远路从另一个侧门出入实验室。几个工人在那里忙活了一两天,把原来的那个阶梯铲除掉,重新建了个具有较大较宽顶部平台的新阶梯。 这样,当实验室大门运行时,平台上还有能容两个人站立的空间,而不致于被运动中的门给撞上。同时,实验室大门也被调整,其自动关闭速度有所延缓。在拉开门松手后,门不再立马往回关闭,使得人们在即便手不推着门的情况下,也可以从容地进出此门。
我的一个不小心,让自己领教了指甲被硬生生撞掉的剧痛 。由此还衍生出来:让同事们全体陪我上网听安全教育课;让上司可能失去了那年的安全红利;更让实验室的阶梯和大门受到了严苛的改进和改造。
一个小的工伤事故,经过公司上上下下如此认真地一番“追根寻源”和“防微杜渐”,今后的“零事故”, 应该是会实现的。
谢谢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