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重 (二十五)
“刚才干嘛让我出来?朱薛!你没看见汪阳松动了?”小虫很是不乐意,一个劲儿埋怨朱薛。何止是不乐意,说了朱薛几句之后,小虫简直就像是在做一场祷告,痛心疾首地述说着她是如何被Janice突然传来的一张照片影响,是如何怀疑朱薛对她十五年的感情的,是如何主动联系宇文敬,让他配合自己劝说并压制汪阳的重阳计划的。
“真是怪我太在乎你了,朱薛!你不知道Janice的那张照片里的你面对面抱着汪阳的时候的表情多么轻松。你都不知道在那以后我就在我们的家里装了很多镜子,我会在跟你拥抱的时候警惕地观察你的表情,即便你还是看起来那么柔情蜜意,但是我总会在猜想你的表情背后的真实想法。”
“我疯了!被那个该死的Janice害死了!她昨天晚上跟我说你和汪阳在那张照片里就只是礼貌地拥抱,不到一秒钟就分开道别了!而且你们整个会面都在酒店大厅,在纸上圈圈点点,前后也就半个小时。真是讨厌死她了!以后别让我见到她,见一次打一次,就是不见到也戳她小人,戳她,戳她,叫你坏,叫你坏!被警察抓,活该,让你吸毒,毒死你!活该!”
“重,别自责了。没关系的。”朱薛轻轻地,稳稳地搂住小虫,放开牵了一路的小虫的手,说,“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想汪阳也没有。还来得及。”
小虫把头埋地更深了,似乎要钻进了朱薛的胸膛,“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总以为买最贵的鞋给汪阳,我就不会那么内疚。我总以为宇文敬追了汪阳那么久,一定很爱她,一定会对她好。可是,都不是。”
朱薛在小虫的额头轻轻地吻了吻,又一次拉起她的手,将它们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扶着小虫,看着她的眼睛说:“汪阳有她自己的心结。她选择了她的生活,我们只能影响她,并不能控制她。并不是你让她不幸,她就能不快乐的;当然也并不是你让她开心,她就一定能做到的。”他顿了顿,说,“我们家重耳最聪明,对不?”
“嗯。可是她不快乐。”小虫仍旧担心着她最爱的亲人。
除了朱薛和住在东部的姑姑之外,小虫真地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亲人。几个月之前,她接到她父亲病死在延庆的牢房里时,她就开始特别特别怀念跟汪阳一起的一年多的时间。就在她父亲误杀了有家族精神病的母亲入狱之后的第一个夏天末尾她便遇到了汪阳,是汪阳的纯真善良帮她过了那段同时失去母亲和父亲后的最难挨的日子。虽然汪阳似乎隐约察觉到了小虫家庭的复杂,但她表现出来的平静和包容给了小虫一个深港,无论她的情绪如何波动,她总能及时排解,总能及时修复,总能安然度过。
也是从几个月前,她便竭尽全力去寻找跟汪阳有关的所有的人,包括汪阳半盲的母亲,包括宇文敬的疯母。其实,她已经教会了汪阳妈妈用智能手机;她已经找人开始做一些适合老人使用的大字App;她每个礼拜都会给汪阳妈妈打电话向她咨询从老人角度出发的需求。她们之间有个约定,先不告诉汪阳,以后要给她一个惊喜。汪阳妈妈坚守着这个秘密。而朱薛,陪着她做她想做的一切。
“朱薛,谢谢你。”小虫抬头看看高她很多的丈夫。风吹过来,朱薛感觉有点凉,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小虫急忙又埋头下去,盖住那片湿湿的柔软而坚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