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我们离开大草原的日子。下午两点的飞机, 直接从塞伦盖蒂公园里的小机场, 飞到乞力马扎罗。上午还有机会再看角马过河。出营地的路上, 迎面一辆拖车, 装着巨大的藤编箱子, 那是热气球的设备, 前面的大黑袋子里就是热气球。这是个旅游项目。如果遇上大规模动物迁徙或是角马渡河, 从空中看下去的感受和体验是很不一样的。当然价格也很贵。
和热气球司机聊了几句, 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凭着经验, Edward带我们向六号观看点驶去。路上的角马如云般地聚集, 口中发出的焦躁烦闷汇集成河, 很远就能听到。成千上万的角马伴随在我们的车周围, 这感觉让人既兴奋又害怕。来到观看点, 已经有不少等待的车辆。这次等待时间不长。
20分钟后所有的车万箭齐发, 眨眼冲到岸边, 我们看到了此行最大规模的角马渡河景象, 比前一天还要壮观很多。
角马急躁而低沉的闷吼, 相互踩踏,飞溅的水花, 震耳欲聋的轰鸣, 粥状的洪流快速向同一个方向涌动, 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争先恐后, 拼命地向上爬, 否则不是被水淹死, 就是被鳄鱼咬死。观此情景, 让人汗毛倒竖, 脑中出现一个词, 竟然是蝼蚁贪生。人们常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惨烈竞争, 今日这场面真实地上映在眼前。想想人生的每一步, 竟然都是这样度过的。升学, 就业, 然后下一代的升学, 就业…人们扎着堆, 盲从着, 跟随着, 推搡着,裹挟在同龄人中, 踩着同伴的身体奋力向上, 唯恐落后, 唯恐自己是别人踩在脚下的loser。如此拼命, 如此惨烈, 只为那一口食而已。巨大的盲流令人惊恐, 也让人唏嘘。
第二波
第三波
放眼车后, 源源不断的角马层出不穷,时刻准备着步前人的后尘。
不幸遇难者。
这场过河规模之大, 据Edward说在今年整个旅游季也是罕见的。
后面的角马接连不断, 还在涌向河边跳下, Edward却突然开动引擎, 然后开足马力逃离般的跑掉, 与此同时其他正在观看的车也飞速逃离。逃出了50多米, Edward嘿嘿笑:"他们谁也没抓到!"。 原来是巡逻的听到风声, 跑来抓我们了。可惜他人手太少, 一辆车两三个人, 怎么抓的住那么多游客, 巡逻的一出现, 三四十辆越野车立即四下逃窜,这情景和前两天那可怜的狩猎母狮一样, 所有的猎物顷刻间消失, 巡逻员抓了个寂寞,望洋兴叹。理论上我们所有人都是违规的。每个观看点其实都有个小石碑, 上面刻着规定, 不得离岸边太近, 只能在60米开外观看, 可其实60米开外啥也看不见, 所以没人听。执行任务的巡逻员们估计心里也在骂, 这种执勤完全是无用功, 什么也抓不到。不合理的法律法规是所有人的负担, 无人获益。
其后偶遇一种很罕见的羚羊, 水羚 Waterbuck。外形最大的特点是臀部有一环形白毛,以尾巴为中心形成白圈。腹部、喉部、嘴部及眼睛外圈为白色。只有雄羚有角, 所以我们遇到的这群是雌性, 带着她们的小baby.
水羚是中型羚羊, 独具原野之神的气韵, 雾蒙蒙的双眼凝视你时, 那种孤独和清纯, 总能触碰到你心中最柔弱的地方。
在驶向小机场的路上, 遇到一家子长颈鹿, 是我们在非洲大草原遇到的最后的野生动物。连续6天的safari game drive, 长颈鹿多到没有兴趣再拍, 此时竟有些不舍, 总想多看一眼。
多么酷的发型。
塞伦盖蒂国家公园北部的这个小机场本身带一个picnic area, 很挤, 游客络绎不绝, 有刚下飞机的, 还有中学生field trip的。我们连续三天的午餐都在这里吃, 这是最后一天。午餐结束后和Edward道别, 很幸运遇到这么有经验也敬业的导游。
一行人如此登机。
跑道上全是野草, 经常被成群的野生动物占据, 前一架小飞机就因此晚点了, 刚要起飞一群汤普森站在跑道上不走, 工作人员赶了好半天。
我这辈子也没坐过这么小的飞机。单螺旋桨, 玩具一样。最大载客量12人, 人进入舱内直不起身。
主驾驶回头向我们介绍了行程, 从这里飞到乞力马扎罗机场, 1.5个小时, 中间还要停一站, 就是塞伦盖蒂公园南部另一个小机场。说完就开始滑行, 不到一分钟就飞起来了, 一点不磨蹭。小飞机有小飞机的好啊。除了这次, 坐过的其他飞机, 只是在跑道上来回转弯最终进入主道, 就要花很长时间。
起飞后从空中看到的马赛河。
一个多小时后, 飞机到达Moshi上空。Moshi是坦桑尼亚的大城市, 攀登乞力马扎罗山的游客, 必须在这里落脚。
小飞机停在乞力马扎罗国际机场的跑道, 我们拖着自己的行李在跑道上走, 一架架飞机就从我们身边滑过, 这景象真神奇。幸亏这国际机场很小, 不然这几步路就能把我们都晒化了。从机场到Moshi市区大概40多公里, 旅行社的小巴依旧是国内八九十年代的, 沿路景象和几天前的城市阿鲁沙无异。到处可见女人的顶头功。顶水的, 顶大米的, 第二天在山上的步道, 见到了此行最厉害的顶头功。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 头上顶了个小煤气罐。
小巴车穿过大片玉米地,我昏昏欲睡之时, 忽然发现窗外隐约显现的就是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当时光线特别充足, 这座雄峰在烈日反射下, 依稀与天色白云融为一体, 淡淡的线条勾勒出倩影, 若隐若现。我犹豫着拍了下来, 心想明天爬山定能拍出比这更清晰的山影, 结果第二天什么也没拍到。这山的主峰和许多山一样, 常年烟雾缭绕, 除非特别罕见的大晴天, 其他时候看不到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