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凯把用过的盘碗放到洗碗机里,开动机器,然后泡了一壶“金俊梅”,拿到客厅里慢慢品尝。这茶是朋友从国内带来,说是在国内相当流行。他平常比较喜欢喝绿茶,也喝乌龙之类的半发酵茶。这“金俊梅”喝起来嫌它偏甜,晚饭后喝倒还可以,所以选了它。
妻子正在看财经新闻,看见他走过来就指着电视荧幕说:“你看,恒生指数又跌了 480 点。”
崔凯说:“你那些大蓝筹是长线持有,又不是短炒,有什么相干呢?”
妻子说:“说来也是,只不过跌了不到百分之二,比起国内 A 股的跌幅要好多了。真替阿蔷她们担心,也不知道有没有损失。”
崔凯说:“我看那三朵小花不会有什么损失。”
“三朵小花”指的是妻子的三位好朋友,都是她的中学同学,一个叫阿红,一个叫阿蔷,一个叫阿薇。崔凯把她们三个统称“红蔷薇”,所以是三朵小花。阿红的丈夫是干部子弟,很早就下海经商,买卖做得不错,早些年全家移民到了美国,每年都会回中国。阿薇念中学的时候家庭情况并不好,要领取助学金。中学毕业后和家人开了一个小吃店,挣了一点钱就去了日本念书,结果在日本结婚生孩子,是她们班上最早定居国外的一个人。阿蔷一直在国内,原先是国营单位的职工,后来随丈夫经商,得风气之先买了几个商铺出租,如今日子过得很滋润。今年三月份,阿红最早投入 A 股市场,在她的影响下,阿蔷和阿薇也相继入市。有一段时间,她们三个在“微信”上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围绕着 A 股的走势和个人的投资心得。
妻子问崔凯:“你凭什么断定她们不会有损失呢?”
崔凯说:“根据她们的入市时间来判断,她们基本上是在上证 3500 点到 3800 之间建的仓,从她们的交谈可以判断都是使用自有资金买入,没有作所谓的配资炒作。昨天上证收盘价 4192 点,除非所持个股表现太差,否则只不过是赚少了,亏损是不会有的。”
妻子说:“都怪你!上次 4900 点跌到 4600 点的时候,我想提醒她们平仓获利,你死活不让我说。”
崔凯笑了,他说:“说你傻你还别不承认。记得当时那三朵小花怎么说的吗?她们说前一段时间升得太猛了,稍作调整有利于后市进一步上扬,完全是一派大好友口吻,你说了她们会听吗?如果真听了你的话平了仓,后来上证回升到 5100 点,人家不说,心里恐怕还是会埋怨你断人财路,你犯得着吗?”
妻子不服气地说:“不会吧,有那么严重吗?”
崔凯说:“三朵小花会有什么反应我不好说,不过还真有人因为平仓早了而犯病。”
妻子说:“哪有这样的事,你瞎编的吧?”
崔凯说:“你没看新闻吗?来来来,我把这一段新闻调出来叫你看看。”
崔凯边说边把从手机里调出一则报道给妻子看,报道的内容是这样的:
46岁的陈女士经营着一家化妆品小店。去年12月以前,她最主要的理财方式是购买风险较低的银行票据理财产品,只有少部分投资于混合型基金和股票型基金。
同样是初中文化的陈女士,没有多少投资理财知识,去年大盘刚涨起来的时候,她在朋友的怂恿下开始炒股。虽然没有多少经验,但是幸运的陈女士还是买到一只上涨的股票。看着账户里的钱逐渐变多,陈女士也是愈发开心。不过当股市迈过4000点后,陈女士开始坐不住了,时刻担心大盘风云突变,自己钱就没了。
最后,陈女士一咬牙,狠心在4600点的时候抛了。没想到,大盘还在上涨。自己抛的股票也在上涨。陈女士陷入后悔,整天闷闷不乐,见人就说“要是再晚抛两天就好了”。不久,陈女士被家人送到了精神卫生中心,诊断出了抑郁症症状。
妻子看完了,颇为感慨地说:“还真有这样的人!”
崔凯说:“你说巧不巧,也是在 4600 的时候抛的,她不去算自己已经赚了多少,发而去算少赚了多少,所以就郁闷了。同样一件事,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可能就会有不同的结果。譬如现在跌了这么多,还是有人认为这是在底部整固,后市还是看涨。信或者不信,平仓离场还是进场抄底,归根结底都是个人对市场的理解和选择。”
妻子听完崔凯的一番话,瞥了一下嘴,迸出一句:“说了等于没说。”
崔凯一笑置之,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