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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莉亚和伊恩

(2021-08-27 16:28:57) 下一个

 

      我们住在首都圣约翰山顶上的家庭旅馆,整套房子有宽大的前院后院回廊泳池,有猫有山羊;大门外是长长的石子坡路和大草坪;屋后是山坡和大西洋海湾。山羊就在山坡上悠闲地吃草,或在泳池边怯怯地打量我们。

      房东是意大利姑娘西西莉亚,她微卷的棕发有部分被染成渐变的亮蓝色,如加勒比海从浅蓝蔚蓝到深蓝的过渡一般,随意地覆在她大大的浅蓝眼睛上。西西不到30岁,高高瘦瘦,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美女。我们刚到那天,西西从机场接回我们一家,也接回从迈阿密同机来的,专程从意大利来看望她的妹妹。姐妹俩一路上说笑,快乐得手舞足蹈,没心没肺。后来我发现西西就爱这样没心没肺地咯咯笑,仿佛每句话之间的连接不是标点而是笑声。西西单纯但周到,热情而得体,外人很容易被她象清水一样透澈的快乐打动。当她温柔地说开心地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其实挺美的。

      天热,西西每天换几次装,每次她都会兴高采烈地告诉我她要参加什么圣诞彩车游行,嘉年华会,或雪莉高地爬梯。每次她的发饰和服装都五颜六色,风格迥异,而她居然可以把冲色变得夺目,多彩变得协调,整个人看起来就是舒服,一点儿也不肤浅,仿佛她穿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简单而又恣意,任性而不张狂,夸张却又顺眼。换另一个人穿,指不定土得掉渣。西西的母亲是个发型师,造就了西西在头发上非凡的创造力,让我大开眼界。每天她的发装总是不同,总是格外的柔美却眩目新潮,这两者能结合得恰到好处似乎并非人人所能。每天我赞美她的发妆,她赞美我的墨镜,彼此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隔壁有两家租客,佛罗里达的一对和伦敦的一对。伦敦夫妻已经来了三周,玩遍了小岛。男方Ian伊恩是美丽妻子的领导,两人年约50,彬彬有礼非常有教养。伊恩总是用极重的伦敦口音给我们很多有益的建议。佛罗里达女人也爱笑,我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笑得这么超高分贝的放肆,恍若世界末日来临。我用“歇斯底里”来描述她的笑声,深得我家大小男童鞋的高度赞同。仅仅两天,佛罗里达女人在酒吧喝高弄丢了钱包只好跟男人提前回国。西西和我们松了一口气。同是女人同是爱笑,怎么人家西西就可以赏心悦目而另一个却恐袭音效?

      伊恩一如所有英国人,特别爱动物,没事就抱着西西的猫雄赳赳地贯穿大堂小间,回廊后山。有一天我们两家聊天,一只蟑螂旁若无人地在我们眼皮下闲逛,良久,扬长而去。作为英国绅士的伊恩当然只是抽空瞥一眼,继续滔滔不绝.......又良久,蟑螂回归,在几个人类之间来回正步操练,趾高气昂。作为“淑女”的我终于忍出内伤提起了拖鞋。伊恩看到我憋不住了立刻也抛开绅士风度,拽出他的沙滩鞋冲到我前面,扑出去全身趴地上满地追蟑螂去了。一瞬间我大脑混乱,想到了人家伊恩的祖先莎士比亚,To be or not to be?做绅士抑或做顽童?我的困扰完全不影响伊恩天性大解放,一阵混乱之后,蟑螂没被他拍到,而是被他手忙脚乱误伤,并排躺在伊恩的脸不远处。伊恩爬起来,一阵忙活探查了蟑螂的生存状况,然后“慷慨地”地放手,把蟑螂拨到我这边。这位循规蹈矩的英国大公司老板,其实是个调皮捉狭的淘气包,能从微不足道的小事里寻找童趣快乐。作为在英格兰居住过多年的曾经的“英国人”,我自然是深知英国人严谨的外表下融在骨子里的幽默天性。

      伊恩和我家都很开心选择了可爱的西西。以前我从未近距离接触过意大利人,从西西身上看到欧洲女人与生俱来的干净勤快,精于持家,也看到意大利人特有的审美功力。可以理解为什么两千多年前的罗马建筑至今仍是建筑美学的巅峰,也理解如今的意大利为什么会成为人们衡量精致和奢侈的标杆。

      人生本该就像西西那样啊,淡化烦恼,简化生活,纵情美丽,尽情快乐。

 

西西莉亚和她海湾边山顶上的家

 

这个拇指大的安提瓜树蛙每天夜幕降临时开始高声尖叫直到天亮,就像金属机器摩擦的声音一样锐利刺耳,很考验人的意志。整个国家晚上都是这种“机器声”

 

西西做的早餐,$60。小鸟也来亲切地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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