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惊闻大苏尔一号公路再次被暴风雨冲跨，年内恐怕难以修复；这已是近年来大苏尔一号公路第二次遭遇塌方被迫关闭。这让我想起了几年前来大苏尔观光的场景。

大苏尔位于加州中部海岸，离旧金山约两个多小时车程，离洛杉矶约五个多小时车程。在长达七十多英里的路段上，一边是大海、一边是高山，十分险峻。而一号公路则是大苏尔对外交通的惟一通道。

 

上世纪初，大苏尔地区人迹罕见，仅有上百人在此居住，其中大部分是印弟安原住民部落。按照当时美国海岸调查局的报告，大苏尔的海岸十分陡峭，没有任何道路可通往内陆地区，只能通过船只与外界联系。“在许多地方，海边是垂直的悬崖，并从海平面上升到一千五百英尺（460米）”；“海岸边的最高峰超过海拔1500米，而它们距离海岸的平均距离为5公里”；“海岸边的高山被峡谷所分割，峡谷内布满了红木、橡木、和松木”。

 

1919年，加州公路局开始在此修路。经过了整整十八年的建设，才完成了这段全长71英里的一号公路大苏尔段。正所谓“路通财通”，公路通车后，旅游业开始在此兴起。近年来，每年大约有五百万游客来到大苏尔地区观光，这个数字和加州最热门国家公园 - 优山美地的游客访问量相若。但受地形限制，这里无法兴建大型酒店或旅店，旅游配套设施相对不足。因此，大苏尔的内陆地区仍然有很多未得到探索和开发的朦胧地带。

 

我第一次去大苏尔是在2014年三月。这也是我这几次去大苏尔当中状况最好、游玩得最详尽的一次。

 

我们去的第一处景点是建于1932年的Bixby Creek Bridge (比克斯比溪大桥）。

大桥全长218米，高85米，是一座钢筋混凝土开孔拱桥。由于其独特的外观，是加州其中一条被拍摄得最多的桥梁。

 

我们计划去的下一处景点是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苏尔角灯塔。(Point Sur Lighthouse)

 

十九世纪中后期，前往加州的船只越来越多。在大苏尔海岸附近发生了几起船只触礁沉没事故后，当局终于决定在苏尔角建一座灯塔。

 

该灯塔在1889年落成。灯塔的高度为12米，其基座坐落在一处70米高的海边悬崖上。在天气晴朗时，远达44公里外的船只都可以看到塔上的灯光。

 

灯塔给远航的船只起导航的作用，也提醒它们不要太靠近海岸、以免触礁；尽管如此，一百多年来这一带还是发生了十几起触礁沉船事故，灯塔工作人员则尽力协助营救遇难船员。

其中最有名的灾难事故发生在1935年2月，美国海军飞艇USS Macon(梅肯号）在附近的海面上坠毁；苏尔角灯塔上的工作人员则是那场灾难当中惟一的地面目击证人。也正是在他们的协助下，救援人员迅速赶到现场，救起了大部分的落水船员。

 

（几年前，我以USS Macon号的经历为原型，在博客里创作了一篇“飞艇之恋”的历史小说）

 

由于苏尔角灯塔的位置偏远，补及不易，在里面的工作人员生活较为艰苦；他们逐在灯塔旁养鸡种菜，改善生活。直到1937年大苏尔的一号公路建成通车，这里的生活环境才得到改善。

 

上世纪七十年代，随着自动化导航设备的普及，该灯塔也完成了自动化改造，里面的工作人员光荣退休。

我们在2014年去大苏尔的途中，曾经经过苏尔角灯塔附近。该灯塔离一号公路有一段距离，在公路上没法拍到好照片。我们试图前往灯塔入内参观，但当天正好关门，未能如愿。

中午时分，我们在当地知名的Nepenthe 餐厅吃饭。

 

该餐厅坐落在800英尺高的岩石上，风景极佳，所有座位都面向大海。

 

我们也是等了一会儿，才在停车场里找到空位。在餐厅里边吃边看海景，相当惬意。

午饭后，我们前往观赏位于海岸边、高八十英尺的麦克威瀑布（McWay Falls)。

 

该瀑布是由麦克威小溪冲入大海而产生，在1983年以前，瀑布是直接落入大海，瀑布下方并没有沙滩。

1983年三月，麦克威瀑布以北出现一场巨大的山体滑坡，滑坡产生的土石流冲垮了一号公路的路基，导致公路被封闭了一年进行修理。那次修路工程一共动用了230万立方米的土石方来填平路基。然而，海浪把其中一些底部的土石方碎片向南运至麦克威湾，在瀑布下方形成了一处沙滩。现在，麦克威瀑布仅在涨潮时才直接与海洋相连，平时则落在沙滩上。

 

我们在瀑布旁的步道上可以远远地看到那场三十多年前土石流所留下的痕迹，感受到大自然的喜怒无常。

 

稍后，我们尝试沿着麦克威小奚向上爬。结果没走几步，觉得太滑了，逐打了退堂鼓。

（几个月后，我有朋友前去看了McWay Falls，对其大失所望。他说：这样的水流哪是瀑布，就像是水管流出的水那样小。我说：加州缺水，很多瀑布都是这样的，有些还是季节性瀑布，只有下雨后才有水）

 

离开麦克威瀑布后，我们折返向北行驶，开了大约五分钟后在Partington Cove旁下车。

这里不算是一处热门景点。有一条步道从公路旁一直延伸到海湾，途中还会穿过一条只容两三人并行的隧道。

 

这条隧道看似平平无奇，但却道出了一百多年前大苏尔地区资源开发的一段往事。

 

大苏尔内陆地区的森林中盛产Tanbark树皮，可用于制造单宁酸；这种化合物可用于皮革制造和鱼网保护。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商人们深入大苏尔内陆偏僻的森林，从树木中收割Tanbark树皮，待其干燥后，用绳子捆起，放到驴子上或者独轮车里，再运到海边，最后通过船只运输到北边的圣克鲁斯（Santa Cruz)作进一步加工。单在1889年，从大苏尔地区就运走了五万条Tanbark树皮，而Partington Cove则作为其中一个运输点，有无数的Tanbark树皮就通过这条路线，穿过隧道，来到海边，再把其抛到船上，完成交易。

直到二十世纪初，大苏尔地区盛产Tanbark树皮的橡树逐渐枯竭，当地大规模的树皮采集产业才逐渐消亡。

 

 

我们当天去的最后一处景点是Pfeiffer Beach（菲佛海滩）

 

当我们从一号公路上开车前往菲佛海滩，途中要经过一段2.2英里的狭窄土路；这条路实在是太难开了。大部分路段只允许一辆车通行；其中只有五处地方，才能让两辆车并行通过。理论上这里是禁止行人通行的，但我们还是在路上看到一些行人。

 

这处一英里长的海滩以紫色的沙滩而闻名。也是大苏尔地区为数不多的公共海滩。

在每年12月和1月的几个特定日子里，会有很多摄影师前往这段海滩。他们想要拍摄夕阳通过Keyhole Rock拱门的图片。可惜我没有在冬天来过这里，也没法看到这样的盛况。

 

下图为Keyhole Rock拱门

菲佛海滩旁的养马场。

 

 

2016年四月，我们第二次来到大苏尔。这次我们开车经过了整段70多英里的大苏尔一号公路，从Monterey 直达San Simeon 。由于时间紧迫，我们只在路边的景点，如Bixby Creek Bridge (比克斯比溪大桥）、McWay Falls等停留了一下，其余都一晃而过。

 

在上次没有经过的McWay Falls以南的路上，我们看到有一些很小的餐馆、旅馆，还有几处居民点。

可能是由于审美疲劳的原因，我觉得大苏尔后半部分（McWay Falls以南的一号公路）的景色还不如前半程漂亮。我们在Willow Creek 的海滩上捡了些石块作为留念。

 

2016年九月，我们再次经过大苏尔。一大早，我们在一号公路上看到灰蒙蒙一片，还以为是晨雾；稍后来到大苏尔访客中心，才知道附近发生了森林大火。

 

访客中心的外墙上还贴了几张火灾地图，告诉我们受影响的范围、以及救火进度。很多景点都被关闭了，幸好一号公路还畅通无阻。

当我们来到McWay Falls时，连旁边的停车场也关闭了。路旁还停了几辆消防车，可能是让消防员轮班休息或者是待命出击。

 

继续南下，远眺180米长的Big Creek Bridge(大溪桥）及其附近景色。

这场被命名为Soberanes 的大火一共燃烧了三个月；直到我们离开大苏尔的一个月后，大火才被扑灭。它一共烧毁了5万公顷土地，花费了当局总共2.6亿美元才被五千名消防人员扑灭，成为当时美国历史上最昂贵的野火。

大火扑灭后，我们又去了大苏尔一两次。其中一次，我们在一号公路上（单车道双行线）跟着一辆走得很慢的汽车行驶，当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超车时，跟在我身边的汽车已经忍不住跨过中间分隔的黄线来逆行超车。过了几秒后，后面突然响起了警笛声，我们纷纷靠右避让，警车驶上前截停了刚才逆行超车的那辆车。等我驶近现场，才发现警车其实是一辆挂着警笛的皮卡工程车。我才知道即使是在大苏尔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警察来执法和开交通罚单；以及在这里执法部门和工程人员可能是一车多用。

又过了几个月，2017年五月，大苏尔的一号公路遭到一场严重的山崩，导致道路被封闭长达15个月进行修复工程，直到2018年七月才重新开放。

 

据统计，在投入使用后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大苏尔地区的一号公路共遭遇55次塌方封路；这也让此段一号公路成为加州以至美国历史上维护费用最高的公路。

 

大苏尔有令人惊叹的美景，也经常遭遇山崩封路，真是一个天使与魔鬼并存的地方。

 

资料来源：https://en.wikipedia.org/wiki/Big_Sur#Beach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