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示威 The Protest

Jeff向Lydia 展现了一封婚礼的邀请函。他问Lydia 能否和他一起参加他朋友的婚礼。

Lydia: 那太好了。以前我们的活动都以二人世界为主。尽管还有些活动有其他朋友参与，但毕竟接触的人不多。现在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一起参加正式活动，接触你的朋友圈子了。

Jeff: 参加婚礼的很多人同我也不熟。新郎是我以前在军校的好朋友。新娘我不认识。

Lydia: 一回生两回熟嘛。见了面就有机会认识新朋友了。

就这样，两人确定去参加这次婚礼。

星期五中午，Jeff朋友的婚礼在旧金山市政厅举行。尽管Lydia 来过市政厅好几次了，但这是她首次在这里参加婚礼，也是第一次和男朋友结伴参加大型活动，自然而然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出门。

中午时分，Lydia 和Jeff准时来到市政厅的圆形大厅，里面早已布置妥当。现场摆放着鲜花及其它装饰品，再配合四周大理石墙壁，以及头顶上的巴洛克穹顶，让婚礼场地给人以一种庄重典雅的感觉。

?(Picture is from http://www.chrismanstudios.com/wp-content/uploads/2012/02/08-san-francisco-city-hall-wedding-900x600.jpg)

Lydia 留意到有很多参加婚礼的来宾都是拖家带口而来的。爸爸妈妈们有的在怀里抱着小孩，有的则拖着孩子，有的在和孩子们逗乐。Lydia 看着小孩子们睁大眼睛，四处张望，样子相当可爱。父母们则在旁边照顾。看着这些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Lydia心里痒痒的，有点走神了。

12时许，婚礼正式开始。

和以往Lydia所参加的婚礼相比，这次婚礼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但也许是因为这次是和Jeff一起来的缘故，Lydia 的心里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一边看着这对幸福的新人，一边在想像着自己成为新娘时的情景。完全是在自我陶醉中。

婚礼仪式结束后，主办方在圆形大厅旁边的北厅举行茶点招待，几百名来宾在那里边用茶点，边交流。Jeff看到他在军校里的老同学，如Chris也来参加婚礼。他就带着Lydia 去和他的朋友聊天，并向他介绍Lydia。“这是我的女朋友Lydia。” Lydia 也向他打招呼。

听到Jeff对Lydia的介绍后，Chris仔细打量着Lydia, 并开始用异样的目光来看待他。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只顾着和Jeff说话，把Lydia晾在一边。Lydia插不上话，只能在旁听他们说话。

交谈了几分钟后，Chris对Jeff说：我还有几个熟人在等着我，我得走过去和他们打下招呼。说完，就结束了和Jeff的交谈，闪到另一个角落里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Lydia 就跟着Jeff在大厅里转了一圈。Jeff又碰上了几名老朋友，并向他们介绍他的女朋友Lydia。但很多人的反应和Chris差不多，似乎在刻意和Lydia保持距离，这让Lydia感到有点不自在。

后来，Lydia 到了一个角落里吃点心。环顾整个会场，她似乎是里面唯一的中国人。她感觉有好些人在向她张望，还有人对她表露出错愕的神色。Lydia 对这些举动都不太在意，没把它们放在心里。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个小时后，来宾们渐渐散去。临走时，Jeff又碰到了几名朋友，问他们是否有空去吃个饭，叙叙旧；对方推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Jeff纳闷道：今天他们对我的态度怎么和以前不同？

Lydia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存在而导致了冷场呢？

 ......

婚礼结束后，Jeff问道：我们是回去呢，还是到附近逛逛？

Lydia说：现在天色还早，不如到附近走走吧。

Lydia 和Jeff边走边回味着今天的这场婚礼。他们对场地布置，气氛以及各种安排都赞不绝口。

就在这个时候，Lydia 听到附近传来了一片吵闹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往那个方向望去，看到一群人在示威、抗议，隐约还听到有人喊口号。Lydia对此很好奇，就拉着Jeff走近去看个究竟。

示威是在加州最高法院的大楼外进行的，规模不大，只有十几个人参与。他们有的举着标语，有的竖起宣传画板，有的在大声演讲。看热闹的人群有约20多人。另有两个穿警察制服的人在附近监视。

近了近了，Lydia 看清楚了标语上的内容。上面写着“异族通婚，有何不可？”“争取合法权益”等等。Lydia 疑惑了，逐站在原地想听清楚示威者们的诉求。片刻后，她听到了演讲者在说“......要废除加州禁止异族通婚的法律......”的时候，心里“登”了一下：加州禁止不同种族的人通婚？

这些人在说笑吧。但看到现场人们的表情，不太像。半信半疑的Lydia 快速地把在现场的宣传版画和册子浏览了一遍，希望能从中了解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按照示威者们的说辞，早在19世纪末，加州法律就已经禁止白人和特定族裔的人群结婚，以维护白人的“种族纯洁”。刚开始的时候，这个禁令主要是针对黑人；后来，禁令针对的名单逐渐增加。到了最后，几乎所有在加州的亚洲裔（如华人、日本人、和菲律宾人）都被禁止和白人通婚。

一直以来，了解这个禁令的人并不多。原因有二：

首先，白人和其他族裔结婚的数量极少（不超过0.1%）

其次，那些因为禁令而无法结婚的异族情侣们，基于当时的社会环境，也不愿被公开报道。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人们都没有觉得这项法律有什么问题。但是一年前，终于有人开始向它发起挑战。

在南加州，一名菲律宾男子和他的白人未婚妻去登记结婚，结果被县政府拒绝。两人一怒之下付诸法律行动，把县政府告上了法庭。

官司一路打到了加州最高法院，最终判决原告败诉，依旧维持原有的对异族通婚的禁令。

尽管没有成功推翻禁令，但他们的勇敢举动鼓舞了一些被加州拒发婚姻证书的异族情侣，以及一群反对种族歧视的知识分子。他们组织了今天这场在加州最高法院门外的抗议活动，来声援那些被禁令所拒，而无法结婚的情侣们。

看到这些关于异族通婚禁令的背景和现状后，Lydia 的大脑里“嗡”了一下。如果这条法律确实存在，那就意味着她，一个华人，和Jeff, 一个白人，将不能在加州登记结婚。

她依然希望这个不是真的。她试探性地问一名非洲裔的抗议者：“加州真的不允许异族通婚？”

这名男子指了指身旁的一名白人妇女，略显激动地说：“她是我的妻子，但政府不给我们发结婚证。”看到Lydia 将信将疑的样子，他又说：“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旁边的旧金山婚姻登记处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心存侥幸的Lydia 和Jeff回到市政厅，来到了婚姻登记处。当时正好没人排队，Lydia 快步来到柜台，向登记员求证。

登记员查了一下法律条文后，说：“按照加州法律，我们拒绝受理白人和他们异族伴侣的婚姻登记申请。”

Lydia 有点难以置信。她说：“我听得不太清楚。你可否再说一遍？”

那个登记员不耐烦地重复说了一遍。并把相关法律条文拿出来，向Lydia 说明。

听到这个消息，尽管有了一些心理准备，Lydia 依然觉得天旋地转，地动山摇，整个人差点跌倒。Jeff连忙过来扶着她，但也是面如死灰。

Jeff把Lydia 扶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Lydia 的脑袋一片空白，一直在发呆，愣在了那里。就这样呆了几分钟，Jeff忍不住问她：“你没事吧？”

Lydia不知所措，呆呆地望着Jeff。这眼神，说不出究竟是无奈、伤心，还是愤怒、沮丧。但这明显是一种令人心碎地眼神。

Lydia 竭尽全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最后，她终于控制不住，靠在Jeff的肩膀上抽泣起来。

Jeff只能机械式地安慰她说：“不用怕，没事的，没事的。”但没什么效果。

两人在这样呆坐着, 眼看市政厅就要关门了, Jeff扶着Lydia离开。Lydia 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就机械式地跟着Jeff走出市政厅，回到了停车场。一路上她都在喃喃自语地说：这怎么可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该怎么办？

Jeff开车送Lydia 回家。回去的路上，原本活蹦乱跳地Lydia 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沉默寡言。

Jeff也是心乱如麻。他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更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来安慰女朋友。两人就这样一路开车回到Lydia 的学校宿舍。

回到宿舍后，Lydia 什么也不干，倒头便睡。她真的太累了，心也碎了。她多么地希望今天的经历只是发了一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