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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人和事(1)极品老太太

(2014-10-16 15:40:22) 下一个

今年夏天回国,天气异常炎热,每天一早上起来,此起彼伏的蝉声,就已经在声情并茂地渲染着透不过气来的闷热。被旧金山湾区的好天气宠坏了的我,除了推不掉的同学聚会, 哪儿都不想去,每天就是在家里陪妈妈。长夏无事,母女躺在一张床上闲聊。妈妈85岁了,身体不好,可头脑清晰,喜欢给我讲年轻时的人和事,印象最深的是兰美姑姥和她的表哥的故事,还有就是兰美姑姥的母亲,我今天要讲的极品老太太的故事。
 
这个极品老太太的容貌在我的印象中并不清晰,只依稀记得是个精瘦的老女人。
她是我母亲的本家姑奶奶,这个亲戚关系按我的理解是她的女儿是我母亲的姑姑,我称为兰美姑姥,我母亲是兰美的侄女。 同宗同族的,但应该没有很直接的血缘关系。虽然兰美姑姥比我母亲大了一辈,但年龄却差不多。 当时一起从旅顺考进了大连的政府部门,母亲去了海关,兰美去了防疫站,所以兰美与我母亲是亲戚又是同学,也算得上是闺密吧。
 
这个老姑奶奶发扬光大了我所有的,  从小学课本上和文学作品中形成的对于“地主婆”的形象刻画: 尖酸,刻薄,自私,寡义。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说它周围的人的坏话,包括自己的女儿,女婿,儿子,儿媳,倒是不分远近亲疏,一视同仁。说别人的坏话也就罢了,我不能理解的是她居然用她的八卦,成功地将女儿青梅竹马的爱人送进劳教所,导致兰美姑姥的后半生凄苦无依。这是我下一次要讲的故事。
 
这位老太太的母亲过世时,她回邻村奔丧,发丧时她躺在堂屋的门口,不让棺材出门,原因是她母亲有一床红色的羊毛毯子不见了,她怀疑是她的嫂子私藏了,声称毯子不交出来,就别想让棺材出门。 最后这一公案如何了结,众说纷纭,但村里的老人感叹说,多亏咱家没有羊毛毯子,不然死了都不能入土为安。
 
那时我的姥爷在大连造船厂工作,那时的造船厂还是日本人的。跟他同宿舍的一个工友有一件和我姥爷一样的白色对襟小褂,那时的衣服都是家里的女人手工制作的的。 有一次老爷回旅顺时,两人穿错了彼此的衣服,回家后是姥姥发现我姥爷穿了别人的衣服。 这件事成了村子里的一个饭后茶余无伤大雅的笑话,可到了她的嘴里,便成了这样的:北头刘家老大怎么会穿错别人的衣服,她自己的老婆是左手针线他不知道吗?那左手针线做出来的东西和右手针线能一样吗?我看了,他穿回来的那件白小褂的布可是又细又白…..
 
东北过去的风俗,正月里是不扫地的,那你家地下有多少花生壳,瓜子皮便一目了然的展示着家境的优劣。 老姑奶奶去我妈家拜年,一进门就咂吧着嘴说: 地下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溜干净。看看俺家,地下掉下个龙都跌不死……,气得我妈的三叔恨不能拿扫把把她轰出去。
 
旅顺环海,每年到鳐子鱼(大连人叫lao子鱼,四声,相信是鳐子鱼的变音)应季的时候,再穷的人家也能吃上几顿,因为这种鱼美味而廉价,而老姑奶奶家的家境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 村里有个关于他家吃鱼的笑话,说是一直到最后鳐子鱼快过季了,她家终于买了一条,只见他家的伙计一担接一担的往家里挑水,兴高采烈的说是今天要做鱼汤。一条鱼做了满满一锅的鱼汤,每个人都说鱼汤真鲜啊, 真鲜啊。 刷锅时却发现添水太多,鱼被冲到了灶台后面….., 故事好像脱胎于儒林外史,但村里人都说是真的。
 
还有一次,我妈妈家要在晚上打苞米,也就是用一个木头做的工具在场院上给玉米脱粒。 老姑奶奶家的一个小伙计和我妈家的一个小伙计是好友,年轻人喜欢热闹,说他晚上没事要来帮忙。 于是第二天,老姑奶奶来我妈家要他的伙计帮忙的工钱……。
 
老姑奶奶年轻守寡,按说是一个令人同情的女人,可她说话待人刻薄尖酸,全村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土改时划成分,她自家的伙计带头揭她家的老底, 结果被划成了地主。对自家人哪, 她同样的小气,吝啬和薄情。她的精力和记忆力惊人,可以记得上次过节包饺子,她女儿,女婿每个人吃了几个,剩了多少,而第二顿又少了多少; 篮子里的鸡蛋它可以立马报出哪天得了几个,哪天吃了几个,筐中现有几个,儿媳们休想搞鬼。 后来她的两个儿子儿媳都不要她,还是被她害苦了的的兰美姑姥奉养她到死。
 
第一个故事就草草讲完了。第二个故事里老姑奶奶会有更加匪夷所思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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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紫竹箫 回复 悄悄话 谢谢关注老太太!
农家苦 回复 悄悄话 这位姑奶奶要是搁现在,那可是难得的经理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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