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那些事儿
整整一天,雨淅沥淅沥下个不停,坑坑洼洼的路面也是积满了水,如同一个个小水池,经风一吹,盈盈地泛着涟漪。山沟里的小溪流淌着湍急地奔向大海。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花草树木的清香味儿。
因下雨就没有出门的欲望,只是站在窗前看着在灰蓝色的天空下,那一片绿茵茵的山坡。在山坡的绿茵之中,星星点点地探出一朵朵桔黄色的小花,花名叫花菱草。是加州的州花。金黄金黄的花瓣在风雨中摇曳着,很是让人怜爱。
两年前我刚搬来这里,因房屋的后花园是一个小山坡,前院的左边又没有房屋,空着一大片空地,一下雨就杂草丛生,那感觉就像住在荒郊野外,倒是一览无余地可以看到海,及海对面的金门大桥。据说三十年前政府本打算在这片空地建一个小花园,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耽搁下来,许是市政府缺钱或是当地居民不愿意?总之美国就是这样,一件好好的事情,只要有人不赞成就会耽误,时间一长,人们也就忘记了。对大自然来说,被人遗忘倒是一件幸事。因为不用担心被人为的去开发,去破坏,任其原始的杂草树木丛生,藤蔓野花疯长,小鸟动物都能各安天命,雁鸣鸥歌地自得其乐,又是何其美好。
记得刚搬来时,一点也不怎么喜欢这里,总是怀念我从前那花团锦簇,整洁有序的小屋。只因先生喜欢这里的辽阔和可供他随意开垦的这一片土地,否则我真想搬回去住。
當然不喜歡這裡,自然是有許多的原因。
一是剛搬來這裡兩星期,就幾次碰到了一條黃黑相間的小蛇擋在門外。一次是我回家剛剛把車停在車庫內,一開車門,發現那跎躺在車旁似乎是睡著了,我嚇得捂着嘴,一声尖叫咽在了嘴里,赶紧轻轻关上左边车门,爬着从右边门出去了。还有一次是我开门正准备去上班,它小先生诸然盘着坐在门口,头抬得高高的,两只小眼直视着我。我砰一下就把门锁上了,打电话向老公求救。半个小时后老公气呼呼地赶来,那蛇正一扭一扭地爬到了外院的花丛中了。老公心慈手软,怎么也不愿把它打死,说是这么小,也不会伤人,就由着它去吧。以后每年春暖时,它就会时不时爬来造访一下我家,弄得我总是心惊胆颤地不敢光脚随意走在自家前后院子里,害怕一不小心被它咬上一口。
还有就是我前院的玫瑰花也常常被神出鬼没的鹿当晚歺。好几次傍晚时分我站在窗前看到夕阳西下中,两只肥肥大大的鹿迈着轻盈的步子目中无人地走到我的院子里,停在盛开的玫瑰花前,毫不留情地啃吃着我的玫瑰花,我气得开门就想操起扫帚打它们。但一想到美国政府明文规定不许伤害动物,否则拘留处罚,就又退了回来。然后顺手拿起门边鞋架上的鞋子向它们扔去。那可厌的鹿似乎知道我不能拿它怎样?直到吃得一朵花不剩,才优雅地转身离开。后来我发现,除了玫瑰花,那毛茸茸的有点气味的海棠花它不吃。于是我只好把前院子里的玫瑰花全部移到了后院,把前院种上一些鹿不爱吃的薰衣草和海棠花,兰花及仙人球之类的多肉植物。
不过住的时间久了,慢慢的生出来了一丝丝感情,尤其是我在刚刚搬来时,在院子里种的那些个花儿们这一两年不知不觉间窜出来个儿,打了朵开了花,长得也有模有样了,看到它们一个个姹紫妍红地填满了我的园子,心里就有几分爱意,早晚走在它们中间,常常就会有一点点幽幽的香气飘来,让我停下来用鼻子嗅着寻找那香味儿的发源地。久而久之就喜欢上了这里,那要搬回去的念头也就随之淡忘了。
於是我一有閒心,就喜歡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這些靜中之物,看那藍天白雲下的大海,看那窗外因春夏秋冬四季輪回中變換的不同顏色。靜默著,冥思著。想象自己如同200年前的淘金者,尋尋覓覓地為了一個夢想,背井離鄉地闖進了這片本不属于我的土地。如今隔着一个太平洋,反倒觉得自己更是一个中国人了。几千年沉甸在我血液里的那些个民族精灵,幻化成了一群无枝可依的候鸟在不停地迁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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