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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们来到了美利坚合众国(下)

(2013-11-21 08:21:36) 下一个

过了大半年的单调和孤单生活,看到住处附近公园里开心玩耍的孩子们,我时常幻想我的女儿也在孩子们中间无忧无虑地玩乐,我也能够挽着LG的手倘佯在公园的小径上。有一天我忽然间萌发了在我回国之前将LG和女儿办过来旅游的念头。那时我的薪水非常低,不过给他俩买张往返机票还是舍得的,而且也是值得的。

当我兴高采烈地把我的想法告诉电话那头的LG时,我完全没有想像到他的反应会如此的冷淡。在他看来,在广州我们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而且在很好地段拥有一套房子,如果到了美国,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未知的困难需要克服。不过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他愿意和女儿一起过来,为了给自己台阶下,他还说他这样的决定是为了女儿的将来。听到这个消息,我自然是喜出望外,赶紧为父女俩准备签证的材料。

与此同时,他也向单位提出赴美探亲以及申办因私护照的申请。单位倒是没有太多的刁难,很快就批准了他的申请。不过签了协议书,必须保证按时回国,逾期未归,单位将有权收回所分配的住房。(因为单位还没房改,后来LG没回去,单位就把房子收回去了。)由于他的单位是中央部属单位,护照由广东省公安厅签发,申请则由单位人事部门提交。为了不致出纰漏,LG还花了好几百大洋买了些礼品送给了经办人。可是过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动静,后来还托了一位朋友的妹妹(她在省厅的办证部门)帮忙打听,原来公安厅的护照发放完了,正等北京发送新的。这样一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接着下来的领事馆签证才一波三折呢。

好不容易拿到了护照以及收到我寄来的签证材料,那口气还没舒完呢,传来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美国领事馆停摆了,只因小柯和国会就预算问题谈不拢。好些天过后,得知美领馆重开的消息,LG马上带着女儿一大早就赶往那里。经过长时间不安的等待,终于得以见到签证官,不过他翻了几下LG递交的材料,就在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连同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他了。啊,拒签了?LG拖着女儿都不知道怎样走出大门的。聚集在门外的专家们看过那老美所写的纸条后,安慰他说,还有戏,只是要补充材料。

按照签证官的要求,我补齐了所有的材料。因为我持H1 签证,为他们申请的是H4签证,这类签证是不查移民倾向的,所以我们都觉得这次签证应该没问题。可美领馆不给力啊,这时居然又熄灯一次。他俩的运气也真好,这样的事情还连续遇到。这次的签证官也是老美,看了材料之后,也是很快就写了一行字,这次LG瞟到了他写的内容,原来是说我的财力不足以支持他俩在美国三个月的生活。我提供的有关财务的材料是一份前一年(1994年)的税表,以及2000多刀的银行存款证明,当时的收入很低,加上只有半年的收入,所以税表上的数字实在太小。

这一次的拒签可是彻底把我们打懵了,这真金白银的事可是一拍两瞪眼。LG沮丧,失望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我在美国这边也慌了神,走投无路之余,我只好把情况向老板做了汇报,抱着一丝的希望,期盼他能为我度过难关。关键时刻,他施与援手,给领事馆写了一封非常诚恳的信,信中除了陈述我的收入之外,还提到公司为我提供住处和汽车,最后还表示,如果我财务有问题,他愿意负担LG和女儿在美期间的财务。除此之外,他还提供了公司刚和一家大客户所签的合同副本。通过广州的同事帮忙,LG很快拿到了老板提供的材料的复印件。

第三次的签证官是一位华裔,他看了护照上的戳记后,马上用很标准的普通话问今天和上个星期有什么不同?LG急忙递上老板提供的材料复印件。 看到他也是随手翻翻那些材料,就开始埋头猛写,LG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好在他很快就指示说,到边上的窗户交钱。旁边的女儿看到LG灿烂的笑容,好奇地问:Daddy, 你怎么那么高兴?

回家的路上,LG和女儿到“肯德基”大嚼了一顿,女儿可是开心坏了,因为她可以选任何自己喜欢的食物,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那时广州到LA的直飞航班还没开通,我给他们买的是华航从香港起飞,台北中转的机票。一九九六年春节过后,父女俩先从广州飞到了香港。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女儿和LG一人推着一部行李车出来,当她看见我时就双手一松,朝着我飞奔而来,紧紧地搂抱着我,也不管行李车沿着斜坡滑走了。 分别18个月后,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不是原来的计划,在广州,而是在美利坚合众国。

加州灿烂的阳光是很令人称羡的,可我们的生活并不总是充满阳光。为了方便工作,这时公司把我和其他同事搬到了离客户不远的地方。每天早上我和同事上班后,诺大的房子就剩下父女俩,女儿很快就声明,她不回广州了。兴奋,激动过去后,LG面对许多现实的问题,可没女儿那么天真。很快在他们抵美的那个星期五,我们就爆发了第一次的冲突。(此处省略1000字)。

我完全能了解和理解LG的心态,心情。我尽可能地寻找各样的机会,让他结交认识不同的朋友,更积极安排各样的旅游活动。

为了使他可以有更大的活动空间,我求爷爷,告奶奶为他找来各式各样的驾驶考题帮助他考试,他的笔试居然考了100分。因为他们的到来,我学会了开车,当时和另外一位同事合用一辆公司的车。我没有忘记前辈们关于夫妻不能互相教开车的教训,不过他不愿意花钱请教练,非要跟我学车。

他们没来美国前,有位好朋友专门嘱咐我,不要在生活的任何细节上试图给予LG指导和帮助,更不能以过来人的姿态来教训他,我自认做得不错的。可是我作为教练,明明看到他做得不对,就不能不说啊。晚饭后,我开着车带着他出去练车,从第一个晚上开始,几乎每次练车都是以我泪流满面结束的。我一次又一次地擦干眼泪,也一次又一次地发誓再也不带他练车了。

后来他的路考一次通过,还获得93分。取得驾照后,他不但没有对恩师怀有丝毫感激之情,还恶狠狠地丢出一句话:以后只要他在车上,我就没有摸方向盘的机会!我是领导,谁怕谁啊!从那时起,我开始享受配专车司机的待遇。很快我们买了第一辆车 --一辆旧的丰田Tercel(Toyota Tercel)。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在LG和女儿来美国后才开始申请绿卡(EB3),这时候的排期大倒退。如果刚到美国就开始办,或者晚一,二年才办所需时间都只要两年多。那时的H1 最长只能是六年,过期只能出境再签。

由于担心在6年期限之前无法拿到绿卡,我们也开始移民加拿大的准备。后来我还办了一个“NIW”申请,LG也办了一个“EB3”的申请。最后在我的H1六年期限到期的前一天,我的第一个绿卡申请获批准了。

拜千年虫所赐,公司迅速发展壮大,从一个纯服务型的公司转变为产品开发,销售的公司。我们的产品在同行业的竞争中打败过IBM等大公司,鼎盛时期,在中国大陆拥有两家公司,分别在台湾,香港和东京设有办事处,在加拿大也拥有一家公司。

公司所有的销售人员都是老美,为了获得我的部门的及时支持,他们变着法子来讨好奉承我,时常邀请我到他们各自的客户那里视察指导,借机安排我住高级宾馆,光顾高档餐馆,这是我春风得意地从公司在拉斯维加斯举办的用户会议回来。

二千零零年九月的一个星期一早上,老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告诉我说,公司要我走了,立即生效。我对公司的情况是了解的,由于未能及时转型,加上“internet bubble”,公司的业绩直线下降,除了大陆公司保留少数人之外,美国以外的公司,办事处都关闭了。我们这里也走了很多人,鼎盛时我领导的部门有近三十人,现在包括我在内只有个位数了。星期六的时候,老板还和我商量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以及将要裁减的人员名单。没想到我竟然也被解雇了。后来知道了细节,原来老板一直以为公司可以从IRS拿回100万的退税,但星期一公司财务告诉他,退税只有十几万。

从在广州算起,我为这家公司工作了整整八年,最后的结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有一分钱的遣散费(Severance Pay),没有一丝的怨恨,带着会计开出的当月工资,我黯然地离开了这个我曾为它没日没夜地工作的公司。

女儿很不解地责备我,怎么离开了老板的公司?LG则很高兴地安慰我,终于解脱了!咱的人生又完整了一回,翻篇啦。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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