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无数起飞鸣(北洋军阀，1916~1928 )

“九派龙蛇将起陆，一时鹰犬亦登台。”            连横

从1912年至1916年，中国是袁世凯当家做主。由1916年至1928年北伐成功之间，各地军阀拥兵自重各据一方，北方政局以北京为中心，而由皖、直、奉系相继掌控，形成武夫当国的军阀政治格局，一般称此为北洋政府时期。

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之后，黎元洪被选为临时副总统，不愿到北京，以兼湖北都督为托词，拥兵盘据在武汉。一直到1913年12月，黎元洪才被袁世凯、段祺瑞胁迫进京。袁世凯过世之后，以恢复《临时约法》的名义，“依法承继” 的口号下，黎元洪被扶上了总统之位，真正拥有军队实力的段祺瑞则出任国务总理。段视黎为橡皮图章，黎却不甘只做虚名的元首。府院之间的矛盾加上派系争权，引发之后北洋的动荡。

粗略而言，1917年至1920年，是以皖系的段祺瑞为代表。1921年至1924年，则是以直系的冯国璋、曹锟、吴佩孚为主。1925年至1928年，又以来自东北的奉系张作霖为主。由1916年至1928年间，出现过二十多位总理或国务卿，内阁改组有如走马灯，真可说是”热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 林纾有题画诗“可怜四海无情旭，端为神龙治水多。”，悲叹军阀相争对民间社会所造成的祸害。

  1917年 10月，日本大隈重信内阁下台，寺内正毅组阁上台，调整日本对华政策，停止支持南方的革命党人，转而支持北洋政府，寺内正毅的私人幕僚西原龟三力图维持和扩大日本在华利益。在西原龟三的牵线下，段祺瑞向日本借款，以扩充自己的军力。

1917年，黎元洪免除段祺瑞之总理职，华北七省宣告脱离，黎元洪请张勋出兵协助。不料，张勋带兵进京之后，却演出请宣统复辟，取消共和。段祺瑞组织讨逆军，曹锟、吴佩孚也对“辫子军”发起进攻，大获全胜。黎元洪退位，直系的第一号人物冯国璋当上了代理总统，段祺瑞回锅任总理，但不回复临时约法。

在南方，孙中山在广东成立了护法军政府，就任大元帅，准备北伐。段祺瑞派兵南下镇压。1918年2月，曹锟令吴佩孚连克岳州、长沙、衡阳等湘中重镇，可是因政治利益分配，造成 “直系打仗，皖系做官”。吴佩孚攻下衡阳后，便按兵不动。段祺瑞任命曹锟为四川、广东、湖南、江西四省经略使，成为民国以来最大的地方官，寄望曹锟能督军南下，又封吴佩孚为“孚威将军”。曹锟率兵北归保定。吴佩孚甚至联合北洋军将领通电南方主和。

吴佩孚的衡阳罢战，使直、皖两派公开决裂。迫于形势，1918年10月，段祺瑞以退为进，与冯国璋一起下台，操纵其掌握下的国会选举徐世昌为总统。段祺瑞以参战督办之名暂时掌握北洋政府的实权。1919年，冯国璋死，曹锟、吴佩孚取代冯国璋逐渐成为直系的实力人物，主导北洋政府。曹、吴又和东北的张作霖连手，结成反皖同盟。

1920年，吴佩孚率领北上，段祺瑞成立“定国军”，自任总司令，徐树铮任副司令兼总参谋长。7月14日，直皖开战，难分胜负。接着奉军出兵参战，直、奉联军快速击败皖军，彻底摧毁了皖系。段祺瑞通电引咎辞职。

直皖战争结束后，徐世昌令曹锟改任直鲁豫巡阅使，吴佩孚为副使，张作霖任东三省巡阅使。之后12月，在日本的支持下，张作霖以亲日派梁士诒组阁成为奉系内阁。直系为了抢回地盘，又与奉系兵戎相见。1922年4月底至6月初，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奉军惨败，退到山海关外。吴佩孚成为北洋首要实力人物。直系独霸中央后，曹锟先逼退大总统徐世昌，迎黎元洪复职，以黎元洪为傀儡。孙中山、张作霖、段祺瑞又互相联络，组成反直系的三角同盟。1923年6月，曹锟又迫黎元洪交出大总统印辞职。曹锟收买兼威胁国会议员，于1923年10月10日，又推出一部《中华民国宪法》，当上总统。

吴佩孚生于山东，秀才出身，入北洋武备学堂。被曹锟赏识，1916年随曹锟入川与西南护国军作战。1924年，吴佩孚50岁。康有为以寿联相赠：“牧野鹰扬，百岁勋名才半纪；洛阳虎视，八方风雨会中州。”吴佩孚成为《时代》杂志9月8日这一期的封面人物，正是其人生中的全盛期。

1924年，9月3日，皖系的浙江督办卢永祥与直系的江苏督军齐燮元发生江浙战争，曹、吴决定援助。9月15日，张作霖以反对直系发动江浙战争为由，出兵十五万人，曹锟任吴佩孚为讨逆军总司令，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当吴佩孚亲率大军激战之时，原在热河一带抵抗奉军的直系第三军总司令冯玉祥突然率兵倒戈，改部队名为国民军，攻回北京，软禁曹锟，推翻直系政权，并逐溥仪出紫禁城。直系惨败。段祺瑞又出任临时执政，宣布不受国会约束，张作霖幕后控制了北洋政府。

1926年，冯玉祥又逼走段祺瑞。北方军阀支持张作霖出任安国军总司令。1927年6月18日，张作霖在北京就任中华民国军政府陆海军大元帅，成为北洋政府最后一任统治者。1928年6月4日凌晨，张作霖由北京返回奉天，在皇姑屯被炸死，奉天当局先密不发丧，待张学良潜返之后才宣布，张学良继任。国民政府挽张作霖联：”噩耗惊传，几使山河变色；兴邦多难，应怜风雨同舟。”。1928年12月29日，张学良宣布东四省(奉天、吉林、黑龙江、热河)易帜，将原先悬挂的北洋政府五色旗换为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