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人员在志愿者手上涂上常见的粘质沙雷氏菌,让志愿者跟平时一样用普通香皂或者抗菌香皂洗手20秒,发现两种肥皂取得的除菌效果完全一样;而更多的证据显示,抗菌皂与抗菌洗手液也许是弊大于利,长期使用不但浪费金钱,更有可能得不偿失,有害于健康。
俗话说病从口入,是指很多病是因为病菌从口腔进入人体而导致的。现在我们知道,应该给这句话加一个补充:病从手入。因为很多疾病,比如常见的感冒,都是因为手上的病毒在手摸鼻子或口腔后致病的,又通过手与他人接触而导致广泛传播的。所以为了预防疾病,最简单最有效的措施就是勤洗手。
经过多年的宣传,勤洗手的意识算是深入人心了。所以市场上洗手液、洗手皂非常得多,各种品牌琳琅满目。为了在竞争激烈的抗菌皂、抗菌洗手液市场中脱颖而出,标榜“抗菌”的产品于是多了起来,很多产品宣称快速杀灭99.9%引起皮肤感染的细菌,或者大肆宣传产品的有效除菌效果,吸引消费者。
抗菌皂、抗菌洗手液中用来杀菌的主要成分是三氯生或者三氯卡班。三氯生的抗菌谱很广,一直以来也被认为是很安全的,所以被作为日用化学品添加剂广泛使用。不但用于抗菌香皂、洗手液,一些牙膏、漱口水、沐浴露、剃须膏、洗衣液、医疗器械消毒剂等也有很多含有少量三氯生。目前在世界范围内,据不完全统计,有五十多个国家批准在日用化学品中使用三氯生,产品有近千种。很多消费者也是冲着“抗菌”这两个字而选购它们的,因为觉得这样能更好地预防“病从手入”。含有三氯生的洗手皂上市已经有三十多年了,使用的人非常多。根据美国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的一项研究,大约有75%的人的尿样中检测到三氯生,可见日常用品中有多么常见。
然而,2013年12月16日,美国食品药品监督局(FDA)发布一项紧急通知,要求各家生产抗菌皂或者抗菌沐浴露的厂家提供证据证实他们产品长期的日常使用的安全性,以及在预防疾病和阻断感染传播方面有优于一般普通非抗菌皂、抗菌洗手液的效能。如果厂家在2016年之前未能展示安全性和有效性,这些产品就必须重新配方(去除抗菌成分)或者重新标识(去除抗菌作用的宣传)才可以贩卖。
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FDA对于抗菌皂正在进行的长期安全性和有效性严格评估过程的一部分。尽管消费者大多以为标有抗菌字样的洗手液与肥皂会比普通香皂有更好的抗菌作用,更好地预防病菌传播的作用,但其实到目前为止都是没有证据支持这一点的。甚至有一些近期的研究提示长期使用三氯生(抗菌洗手液多用)或者三氯卡班(抗菌皂多用)可能会对健康不利,比如引起更多的耐药菌,或者导致激素紊乱。
比如2014年之前的多项研究显示长期使用三氯生或者三氯卡班产品会导致动物体内的雌激素和甲状腺素发生显著的改变,雄性大鼠的睾丸酮也发生了改变。虽然目前还没有在人体实验中得到相同结论。
美国微生物协会杂志mBio在2014年4月发表来自密西根大学的研究,作者发现抗菌皂、抗菌洗手液中的三氯生成分可能促进细菌转而聚集在人类的鼻腔繁殖生长。比如常用三氯生产品的人群中,有41%的人的鼻腔中检测到三氯生,而这些人的鼻腔有高于他人的金黄色葡萄球菌繁殖,这可能导致常用这些洗手液或者肥皂的人反而更易于感染金葡菌。
2014年8月在《美国化学协会》上发表的研究显示,所有受测孕妇尿样中均检测到三氯生,超过85%的孕妇尿样中检测到三氯卡班。更糟糕的是,一半以上孕妇的脐带血中也测到有三氯生,提示三氯生也许可以通过血胎屏障进入胎儿体内,有可能会对胎儿造成损伤。
其实早在1978年,美国FDA就曾建议从市场上去除消费用品中的三氯生成分,但是一直没有强制执行。直到2010年,纽约一家名为自然资源防御委员会的团体将FDA告上法庭,诉FDA不作为。这直接导致了FDA发布这个紧急通知,要求各厂家提供证据自证安全,到2016年为止生产商如未能提交证据则禁止销售。
FDA发布通知后不久,明尼苏达州在2015年通过一项新的州法,禁止在该州销售贩卖含有三氯生的消费品。此法将于2017年1月1日生效。
对三氯生产品商家来说真正的坏消息来自2015年9月15日发表在《抗微生物化疗杂志》的来自韩国大学的一个研究论文。作者对含有三氯生成分的市面上可买到的洗手皂进行了体内体外实验。首先将20种人手上最常见的细菌暴露于普通的肥皂或者含有0.3%三氯生的抗菌皂,室温下(22℃)或者热水温度(40℃),20秒后(通常人们吸收的时间)检测细菌的生长情况。结果发现两种温度下,普通肥皂和抗菌肥皂对于细菌生长的抑制作用没有差别。只有在培养9小时后,抗菌肥皂显示出了更好的抑菌效果。但是没有人会用抗菌皂洗手或者浸泡9小时,所以这样的结果没有意义。为了更进一步模拟现实,研究人员又在志愿者的手上涂上常见的粘质沙雷氏菌,然后让志愿者跟平时一样用普通香皂或者抗菌香皂洗手20秒,结果发现两种肥皂取得的去除细菌的效果完全一样,抗菌皂未能取得优于普通肥皂的效果。
这些科研结果陆陆续续问世,都提示市面上的抗菌皂、抗菌洗手液不但没有证据显示有优于普通肥皂的抑菌、灭菌效果,相反越来越多的证据提示抗菌皂也许是弊大于利,长期使用不但浪费金钱,更可能得不偿失,对健康有害。
换句话说,为了预防疾病,勤洗手时使用普通不含抗菌成分的肥皂或洗手液是最合理的选择。
那怎样洗手才是最有效的呢?
正确的洗手方式应该是:先用流动的干净水打湿手,无论是冷水或温水都一样,然后打上肥皂或者洗手液(光水是洗不干净的),互相搓擦,注意手指间和手背,至少20秒钟,大约是唱生日快乐歌两次的时间,然后用清水冲洗干净,再用干净的一次性的擦手纸擦干或者用吹风机吹干。
那没有水或肥皂的时候怎么洗手呢?没有水或者肥皂的时候,含至少60%酒精的手用消毒液也是有效的。但是含酒精的消毒液只能大幅度降低手上的细菌的数量,却不能像洗手一样去除绝大部分细菌,所以有条件还是尽量用肥皂和水来洗手,预防病从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