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膳吧 (#48)
(2005-12-02 11: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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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蜗居438室,室中六姐妹志同道合,依共性题陋室“思膳吧”。
见网人自封喉咙深似海,我六人吃在一张桌,喝在一个壶,情比喉咙深。兄弟比手足,姐妹如唇齿。
每逢开学之初,思膳吧汇集各地搬来的家乡货,香风环绕,油水富足,天天过节。
皇城根下的茗,虽顶个鸭子的绰号,却没给我们变出只货真价实的烤鸭来。尽教些旁门左道:如何识别烤羊肉串的真假新疆汉子,糖葫芦倒着啃竖着咬的讲究,一口气吸光整瓶酸奶的诀窍。
安徽的洁推说南不南北不北的皖地被左邻右舍杂交得没了特色,每次玩空手“到”。害得我很同情徽人无口福,与徽籍的老公相识,总认为他是苦水泡大的。
河北的颖运来成箱的苹果,青青小小刚上一抹胭脂红,咯嗞一口,脆不倒牙,多汁爽口。再捎一袋油炒面,开水边冲边搅,香香糊糊一碗,漂层油花,睡前来几口,减肥大敌。
山西的燕儿忠实地背来几斤无盐无味的本色葵瓜子,壳纹黑白分明,粒粒饱满,磕一颗顶两粒,纯香油润,一把瓜子能充饥饱腹。
内蒙的琳抗回块褐不溜秋的石头,咚地砸桌上,水杯都吓得跳起来,没听说这丫头改倒卖矿物化石呀。才见识草原来的重卤风干骆驼肉。耸立桌上如太行巍巍,掰不开扯不烂,干硬与中秋的月饼有一拚。小刀一点点刮下肉末,是个考验耐心和牙口的苦活,嚼起来比牛肉柴比桌子腿软。十几二十斤的太行顽石,竟被六个愚婆(愚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滴水穿石地灭迹了,只是那阵老闹牙疼,从校医院讨了不少消炎片。
川渝的大吃小吃我趟趟都得搬,不能让人笑话天府之国不是?
大学生得讲点追求,思膳吧追求的就是一天一袋瓜子,是寒碜了点,可它真真实实摸得着。胡大也好,傻子也行,白的黑的,葵花西瓜南瓜子,奶油五香酱油甘草,宁可三日无肉,不可一日无它。
晚自习回巢,熄灯前后,一袋瓜子哗地撒满桌,诸位同门开始必修课---钢牙利唇功。几十只兰花指翻飞(这会是思膳吧的黄金时光,总有外客来分一羹),得道成精的双手上下如梭,一粒粒往牙缝送,只进不出,还不耽误吹牛,半天才噗地一声天女撒花一地瓜子皮,一分钟八九十颗,不知可否登录吉尼斯。嘴笨的,牙磕一下,手剥一下,急得手抖,扔了仁儿吞了皮儿。
表姐是牙医,曾带同学去三年补了两次门牙,上下一对槽,生生是瓜子皮磨出的。
为着广开财源,思膳吧得寻求瓜子赞助商。颖学了套扑克算命,凭三寸不烂舌,两片生花唇,专测未来媳妇丈母娘,加上我们当托鼓噪,把男生唬得一愣一愣几夜无眠,颖铁嘴报酬区区一袋瓜子,若求化解之法,价码翻倍。毕业时竟有不死心的男生来解几年的疑惑:难道我真要娶个河东狮吼?
冬天室外冰刀风剑,鼻涕长流两腿筛糠地谈情说爱可不美,思膳吧雪中送炭,出租温馨无扰小屋,一晚两小时,留下一袋瓜子两瓶开水结帐。顶风冒雪吧主们远躲教室图书馆磕书。想来这生意真是捡了芝麻丢西瓜,就图几颗瓜子,个个傻子似的没想到泡个哥哥,做笔长远投资,这辈子还少得了几毛钱的瓜子?
思膳吧因吃而抱团,亲密无间,除了名字没法共用,别的都直奔共产主义。
洁的大哥读金融研究生,每次麻将桌上战完通宵,就让我们分享胜利果实,糖炒栗子,炸素丸子,江米条,水果,我们五人形同木兰无长兄,大哥大哥叫得亲热,吃得眉飞色舞,拍得马屁红肿。吃了几年,只盼一表人才的大哥手气滚烫,愣没人高瞻远瞩地谋个大嫂位置。
一次洁与下铺的琳为床单上的脚印争起来,平时思膳吧的内部矛盾都被一袋瓜子几瓶酸奶摆平,这会我们一时找不到东西可以堵住两人的嘴。大哥上门,一包热乎乎的素丸子摊开,大伙一拥而上热乎乎地吃起来。最后一个,洁和琳两手同时按上去,洁输了半秒,憋了半天终于逮着机会回敬“你刚才还和我吵呢,这就好意思来抢我哥买的!”众人失笑。
洁从大哥处回来,兴奋得声音高了八度:快来吃毛鸡蛋!
鸡蛋就鸡蛋呗,未必还要分清是光身鸡还是长毛鸡下的种?磕开,五人嗷嗷怪叫,扔都扔不及,这连头带毛血丝呼拉的玩意儿也吃得?咱好歹是文明社会大学生,不至于饿疯了吧。
大伙七嘴八舌声讨,洁心痛地捡起鸡不鸡蛋不蛋的怪物,虔诚得象捧个人参果,怨我们俗眼不识货,此乃大名鼎鼎毛蛋,比鸡好比蛋强,滋阴补血。
洁吧吧叽叽地进补,我们躲在床上帘后看都不敢看一眼,想到她茹毛饮血的刽子手样,汗毛直立,连忙念声阿弥陀佛。这才见识安徽的特产,不特则已,要特就特个惊世骇俗。
黄山地区的同学会带小烧饼,霉干菜陷的,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