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小屋

荒原有小屋,不锁门,路人可进来歇脚。桌上有文字,请随便翻阅。无兴趣的就别睬它,不屑的就“呸”它,愤恨的就涂上几骂句,没有关系哈!
正文

大峡谷R2R

(2014-03-11 21:20:09) 下一个

 

自去年9月登上美国本土最高峰-Mt.Whitney(惠特尼)后,对于喜欢爬山的我来说,没有了更高的山可爬这事,让我在这半年里常常无精打采的。冬去春来,今年开春,爬山的朋友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于是酝酿着去走R2R--从大峡谷的边缘走下去,横穿谷底,从另一边的边缘走上来,就是Rim to Rim,边缘到边缘,简称R2R。(中间的“2”字,请念英文的“two”,否则就太“2”了。)




是从北缘下去还是从南缘下去?下去后,由谁开车绕一大圈到对面接人?或凌晨乘交通车到对面再走回来,但是这会用去珍贵的2小时间在车上;或分两队,一队从北下,另一队从南下,在谷底交换钥匙?或在谷底搭帐蓬过一夜,第两天原路返回,但是过夜的许可证是否来得及申请?为了这些问题大家在网上争论不休,几乎反目。眼看离预定的日期还剩几天了,怎么走法却还在争论中。那天,某女士命令其男友出来充当司机,大部队从北缘出发,然后,她男友开车绕一大圈子到南缘等着,我们在一天之内完成R2R,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对那位男性公民将惨兮兮地在荒凉的停车场呆上10多个小时这事,大家一再感激,感激那位男性少些,感激那位女士多些。细心的人看到这里会认为我们遗漏了可选的一个方案:从某一边缘下去,横穿大峡谷,登上另一边缘,然后又马不停蹄往回横穿谷底,再回到出发的边缘。也就是:从边缘到边缘再到边缘,用缩语表示就是:R2R2R。呵,不瞒诸位,从一开始我们就把这个方案排除了。为什么排除?在本文的后面会提到它的原因。

临出发前两天,听说15座的车还有座位,于是又有3个人兴高采烈地挤了进来,其中一人是摄影协会老会长。因为他的出现,我年纪变成了老二。又因为他的临门一脚,把我踢进了摄影爱好的门里。在摄影的门外,我已徘徊了好一阵,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进去,因为这是要花时间的,在时间这方面我很贫穷。R2R回来没几天,去买了个专业级的机头和3个红圈镜头(俗称大三元)作为入门器材,使生活又丰富了一些,这是后话。

517日,星期5早上在我公司集合,一行13人,男士轮流开车,沿15号联邦高速公路,经拉斯维加斯,穿过亚里桑那州西北角进入犹他州,这样就是绕到了大峡谷的北边。经过圣.乔治市后不久,就转入59号州高速。沿着这条路开,当它进入亚里桑那州时,它就变成亚州的389号州高速公路,再就是89A,再67号直到路的尽头-万丈深渊的大峡谷北缘停车场。写得那么详细,是为了日后如心血来潮想再去时,可以带上本文,径直开车上路了。下了15号联邦高速公路后,独特的大峡谷风格的地貌逐渐明显起来,红土地一抹平整直到天地之际,几座平顶陡壁的长方形山体远近相间地竖直着,夕阳斜照,天地尽染,苍凉悲怆。看官注意:67号公路在冬季是关闭的。当我们走下大峡谷后才知,那天是今年北缘开放的第一天,这是我们没有想到过的,真险!星期五夜里在离北缘约50英里处住下。第二天早上3点出发,开到北缘是4点,拍个鬼火闪闪(头灯)的集体照,4点半就下去了。这时气温是华氏40度(摄氏4度),海拔为8016英尺(2444米)。沿着N.Kaibab Trail(卡波波小道)下行。



没走一会儿,东边就开始发亮,继而鱼肚白,很快就泛红,天也就亮了。我们这帮人大都喜欢边走边摄影的,跟从我们身边急急地或跑或快步地赶了下去的人相比,我们似有不专注R2R,只是散漫的游客罢了。



峡谷的路很好走,每年会有数十万人来,所以维护的很好。最主要的是沿路不断地有可饮用的供水点,这使我们既不用背很多水又不用背水过滤器了。临出发前,我冒险把水过滤器留在了车上,以减轻背包重量。这个冒险举动的结果是正确的,这让我很是沾沾自喜。天虽亮了,光线对于拍照来说还是不够,我们又不能等,因为大家心里明白,这24多英里(39公里),上下几千英尺是要当天走完的,所以附上的照片质量不行,大家凑合看吧。当然主要是所用的相机不够档次,而最最主要的是本人的摄影水平不高的原因。

巨大陡峭的褚红色石壁,奇峰异景,人们如小虫似地在其中转来转去。照片中的人太小,常被误看成一粒粒小石子。










































































































4个小时后,急剧下降的,紧贴着山体和悬崖的“之”字山路走完了,到了几座山脚的会合处。那是一块不大的平坦地,大概就是Cottonwood了,也就是已走了6.9英里。这一路下坡很是轻松,大家在那里稍作休息,吃点干粮,上个厕所。我已经爬过不少的山了,那些山如果在起始点有个简易的移动厕所就很人道了,而中途是绝无厕所可言的。如今在这半途中,竞有如此完美的厕所,大家在方便之后,轻爽之际,纷纷在它之前拍照留念,记住这树丛中的情趣木屋吧!






























太阳开始厉害起来了,沿路几乎没有树荫,必须在可怕的中午高温来到前赶到谷底最大的休息站,于是大家又急急地向前赶路。路很直,还是缓缓的下坡,没有了在红色悬崖峭壁边上转来转去的刺激,光线也太硬了,天又热,大家收起相机,专注地走路,前进的速度明显地快了。不多久,几乎就在走平地了。由于速度快了,看得出有人有点吃力,但这才是整个行程中的1/4




















































晴空万里,大太阳下面的大峡谷,如一个烤盆,大家汗流浃背,开始尝到著名的大峡谷谷底的高温了。2个小时后,只见路边有一小木牌,上面写着Ribbon Falls(瀑布),剪头指向一个岔道。木牌边坐着这次新参加进来的一位娇嫩漂亮女士,说是脚痛不能去瀑布了。去看瀑布的人最终还要走回来的,于是人们把背包留在木牌下,让她边休息边看着。

 

翻过一个小山坡,在干燥的沙石中忽见一大片芦苇,我们一头扎进这一人多高的芦苇丛,不停地在其中穿梭前进。听着身体与芦枝摩擦时的“沙沙”声,自己看不到周围的人,周围人也看不到你,抬头只见碧样透彻的蓝天和摇摆不停的芦花,内心有一种静秘的兴奋,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在江边芦苇荡中赤着脚穿行那样,那时整天想的是怎么多捉几条鱼回家。几十年后,在地球的另一端,人已老了,却重复着少年时的玩意,人生真美好!芦苇荡中没有路,我们朝着瀑布声大的那个方向走,在芦苇丛稀疏时,瀑布声已很大了。朝着瀑布声的方向,涉过溪流,攀上一人高的岩石,赫然见到一股瀑布从对面山顶的缺口处泻下,下面是一块从未见过的绿色巨石。三面的山围成一个小小的山谷,这里空气清凉湿润,与外面的干燥炎热形成强烈的对比。大家猛拍一阵照片,乘别人拍意还浓,我在山荫中,坐在大圆石上,脱去鞋,把脚伸进潺潺急流的山泉中。冷冷的泉水透凉透凉的,然后赤脚站在刚被太阳晒过的大圆岩石上,脚底清清爽爽还暖暖和和的,好不爽快!按计划要在午前赶到休息站避高温,大家依依不舍地又大踏步走回去,冲进了大烤盆。回到岔道口,我们几个背包孤零零地躺在路边,其它人都已急急先行赶路去了。对着无人看管的几个背包,老队员们相互看看,想说但都没说什么。我知道大家心里在说的是:这与我们的队风不符啊。看来老队员有很大的言传身教的空间。但另一面,在这生命会随时被烤焦的地方,也怪不得别人,而且在路上穿梭的人们,都已被“自虐”的快奄奄一息了,没有人会想着再去增添那怕是一点点的重量。






















































走,仍然是急急地向前走。沿途不断与一伙伙从南缘向北缘走的人迎面相遇,也不断让路给一波波从后面超上来的人,还不断看到坐在路边抚摸着腿脚的人。所有人好像都上了发条似的,不停地快步走着,走着。如有不走的就是有麻烦的。有一个白人女子坐在路边,挽着裤子,雪白发亮的小腿和鲜红血迹的袜子让人印像深刻。
































天上飘来几片白云,还感觉到飘下了稀疏的雨丝,大阳周围显出了一圈虹来,很少见到虹悬在天上的。虽然云马上散开了,微风却时不时地吹过。我们想像中的酷热没有出现,太好了!又到了山边,山壁如刀削似的笔直落在地上,山壁边的小路很平坦,弯来弯去紧贴着山壁延伸。我们顺着小路宛延前行,一会儿在阴影里,一会儿在阳光下。路边的小河也随着山体宛转地,时而平淌,时而急流,时尔潺潺,时尔哗哗。大家无声地走着,享受着徒步大峡谷的快乐!

































在几个阴影处,我们都会短短地停留一下。阴影里也会有其它人在休息,在这里,人们虽然互不相识,却又是相互了解,因为都是热爱户外活动的人。大家相互问候,问的是千篇一律的问题:那个地方人?从那个方向来?几时动的身?目标是什么?但大家又都是百问不厌,百答不烦,还彼此鼓励,大概志同道合就是如此了。有一双华人夫妇,40多岁,T-恤上印着R2R2R,既“边缘到边缘再到边缘”。当时已近中午,而他(她)们才走完第一个R2R的一半。路程还有3/4,时间已过去1/2。看样子这两人白白的略胖,不像是常煅练的,我们因为不熟,在怀疑之余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走出山区,又走在光秃的平原上。太阳越来越毒,地面也开始冒热气了,内心有点燥烦起来,心里不断地问: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最大的中心点啊?突然看到了几栋棕色的平屋在路旁,这是有人家的迹象了。果然,到了可以住宿吃饭的中心点,就是传说中的Phantom Ranch了,大家心松了下来,终于可以大大地休息了,也就是已走了14英里。这是大峡谷谷底唯一的,永远不会有汽车进出的汽车旅馆(MOTEL)。几栋深棕色的并排小屋,每间10多个高低床。听说这里每个铺位要提前2年预订!所有旅客都是一起开饭, 围着一张大桌吃一种饭-汉堡,很像军营生活。


路边有个地基很高的餐店,其门窗紧闭,显然里面空调正哗哗地开着。我惦脚从玻璃窗看进去,饥饿的走客在里面挤来挤去,我仿佛闻到了一股股汗臭,于是我们就进都没有进去。野外有许多野餐桌椅,我们找个有树荫的坐下,每人拿出各自带来的干粮,共享起来。我带的午餐肉很受欢迎,那是在前几天的一次爬山途中,不知为什么,那天老是惦记着肉,后来是一路咽着口水走完全程的。为了不让痛苦再显,这次就带了一罐头肉来,和着各种干粮,大家狠狠地腐败了一餐,真过瘾!从这以后,我们每次登山总有人会带午餐肉了。大运动量的活动后确实很需要吃点肉的。现在许多人为了减低胆固醇而节食,因为节了食没有什么活动,因为没有活动只吃一点东西胆固醇就会高,然后为了降低胆固醇更节食,从而只是奄奄地为了胆固醇而活着,就像有些人急急地为着钱而活着,有些人燥燥地为着官位而活着那样。

饭后正午,大太阳当空照着,按计划就地休息,躲避高温峰值。大家寻寻觅觅地找地方睡觉,也不讲究干净与否,只要有树荫就好。累了,饱了,在树荫下人很快就迷糊着入睡,但又很快地热醒过来,低头一看,树荫儿已移到别处去了,真是无永久避阳之地啊!到了130PM,是动身上路的时候了,计划是晚8点前走上南边缘。这还有12英里(20公里)的路,其中大部分是沿着悬崖向上的路。








































大家在水龙头边把水壶灌满,洗个脸后上路了。大野外还能有水龙头,这简直是旅游不是爬山的待遇,大概也只是大峡谷有这种设施。这水当然是引自旁边的科罗拉多河了。我们沿着小河走了一会,看到一个温度钟,赫然标着华氏115度(摄氏46度)。小河水清彻见底,哗哗地流着,旁边是一片片高高的树林,延伸约有半里长,这就是Bright Angel Campground(露营地)。树林里有各种颜色的帐篷,黄的,红的,灰的,树叉上挂着各种湿衣裤和背包。男男女女短裤背心的,一伙伙地围坐着,吃着,喝着。其中一定有,啊,清凉的啤酒!河里还有人在戏水,这种情景正是羡煞我们这些顶着大太阳向前赶路的人。不知这些人是几年之前开始计划的?他们是经过长时间的申请,等待,再拿到批准才能有今天这种享受的啊!脑子假想着:我们到里面支个帐篷,住它一夜如何?难道真会有人来查吗?正想着,就看到2个穿着制服的公园管理人一脸严肃地,跟一伙人核对着他们的CAMPING 许可证。咳,不是闹着玩的!

































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大钢缆吊桥,翻上土坡后,只见一条宽阔的大河,坦坦荡荡,从高山之间直流而来。在浅滩处,翻起几个浪花,发出大大的声响,然后又旁若无人地沿着山脚直流远去,在荒凉褐色的群山之间留下一条平平阔阔的深绿色。不用问,这就是赫赫有名的科罗拉多河了,我们已身处大峡谷的最低处了。

千万年来,这河水来来去去,清则自清,浊则自浊,流自己的水;洒脱大方,壮重自由,不刻意显露什么,不乘势带走什么。人,能做到这个境界就轻松了。





























过了桥走在粗沙的路上,顿时感觉到迈步有些吃力,我们明白这个吃力不单是走在沙粒上的原因,而是开始向上行了。一路下行的好时光过去了,艰难的约8英里的上坡开始了。

有体力的人开始兴奋起来,困难面前方显英雄本色嘛!体力不够的人心思凝重,准备着用心去走好每一步。队伍马上拉开了距离,我对自己的耐力很有信心,早就想在大峡谷中检验一下自已的爬高能耐了。队伍有2个对讲机,一个在队头,甄医生带着;一个在队尾,由我带着。队尾的速度使我如走平地,毫无兴奋可言。我找过几个走在后面的人,希望他们能接过对讲机,让我可以直追前去,去感受那种心跳气喘血奔流的畅快。但走在后面的人,都在用心走好自己的路,无暇接这玩意儿。一个队伍总需要有人断后的,登山过程中,队伍在物理上难成一体,在信息上要成一体。攀高期间,让所有人感到相互是连在一起的,安心爬山,这很重要(但体力相差太大的,老是一起爬山,就有珍惜别人时间的问题)。于是我调整了内心计划,放弃了原定目标。驿动的心静了下来,安心地走在了最后。这一路向上的几个小时,没有了心跳气喘血奔流的爽快,却有团队精神的磨练,这也是一种享受,天下处处有芳草嘛。































老会长和漂亮妹是走在最后的两人,而光学科学家老周,从来都是最早登顶的快枪手,这天却伤了腿,靠吃止痛药迈步,于是我们4人成了断后小组。

我们到了Indian Gardens(印地安园)时天有点暗了,这里有一个正规的厕所。我们灌满了水,在大树下的木椅上小坐并吃些东西。有一个公园管理局的女员工坐在树下记录着今天的路人数目(这活儿够无聊的)。路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官方的警告:“R2R2R是不被提倡的,有人会因体力枯竭而死”。这就是本文开头提到的,我们没有考虑走R2R2R这个选项的原因。如果回到10年前,我会走R2R2R吗?答案不用考虑,“一定!”



































继续上路,如履平地。为了解无聊,我就背上会长的背包,还把我两根登山杖给他用,让他能“爬”山而不是“走”山。中国国内有“走”山的说法,人们空着两个手,在山路上迈步。这实在是不正确的说法,误导许多老人,让老人不是把膝盖走出问题,就是不敢再走山路。如果你是在山路上走几分钟,那就“走”吧!如果你是在山路上走几十分,甚至几小时的,那就要按老祖宗说的“爬”山,即用手和脚一起用力来行路了,这既减轻膝盖的压力,又活动到身子的上体部位,还加大内脏器官的蠕动幅度。


对讲机那头不时来询问我们的位置,距离在不断扩大,在天完全黑了后,复杂的山体使通信中断了,但大家都已知道我们
4人是在一起的。没有什么问题,惟一的问题是什么时间登上边缘。我们沿着悬崖边“之”字形的路,在黑乎乎的大山中一步一步地向上行走。举头望去,有几个像荧火虫样的小亮点,在对面极高的山顶或明或暗地移动着,“我们也要走上那么高的地方吗?”真有点不相信。可是我们心里明白:天下独此一条道,那个点是我们的必经之地。“站在那个点就能看到峡谷的边缘了吧?小亮点的人一定因着胜利在望而欢喜雀跃了!哈。”这是最后的斗争!我们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达了那个点。上下左右地环顾,我们却还是身处在大山的深部,头上还有更高的黑乎乎的山,山道好像永无止境地在黑暗中盘旋延伸。


会长走几步就要停下来,让心跳跟呼吸平衡一下,走得很辛苦。他在黑龙江插过队,北大毕业,当年可是市里的大学生游泳冠军。开始爬山才两周,就来挑战R2R,其精神不老,其耐力坚轫。而美女的叫苦声是连天的,她不断地提着假设,如有人愿把她抬上去,她愿出1000美元,其诚意昭然。抬,要两个人,一人才分到$500;一个人全包就好。“抱美女上山,乃快事一桩也;举头看高山,叹身体不好也(玩笑)”。后来才知,大峡谷确有这项服务,用直升机吊上去的起价是1500美元/人。最后是周科学家动了侧隐之心,一拐一拐地背起了她的背包,当然包里的水须放空。大峡谷跟其它爬山不同:其它的爬山,如途中想退回,那就是往下走;而走大峡谷,如途中想退回,就得向上走。本来是累的不行了才想回去,现在再难上加难,拖死你,磨死你。人生的路也是那样。

美女经人介绍进来时说,她在国内是常煅练的,常Hiking的。而这时她抱怨说:早知如此,打死不来。在国内Hiking的又能来美国的,大凡是有钱有闲的人,有钱的闲人会有许多在公园的石阶上登高的经历,对在恶山穷水中Hiking是不屑的。这种推论被一位新人得到证实。前几天,群里来了位新人,他在群内发表的“在华侨庆祝中国国庆的集会上,看着五星红旗,心中很是自豪云云”的言词让人印像深刻。一天,群内有人组织周未去爬万尺的山,这位新人很是涌跃,说要带着孩子一起上山,一个3岁,一个1岁。组织者说:这山很陡很高;新人毫不理会地说可以让他太太一起来。组织者有礼貌地回拒说:这山真的儿童不宜。新人继续着他的毫不理会,还说:让他太太和孩子等在山下。我的妈!那是在大荒山中,老爬们也要5-6小时才能下来。我看着他们在微信群中一问一答的,忍俊不禁。这位新人与那位美女如出一辙,他想像着是去城里公园的假山了,所以会有孩子老婆的一堆说法。那天,组织者使这位“心中很是自豪”的人很不自豪。唉,真想去慰问一下。

在一片漆黑的山道中爬行,突然迎面一盏头灯下来,“那么晚了还有人下来?”正在我们纳闷时,那人却开口叫了我们的名字,原来是那位男朋友,又是奉他女友之命下来接我们了。他也没事可帮,只是陪着我们慢慢爬行。我们除了表示感谢之外,就是问他这10多小时如何打发的:他是坐在车上,靠数着过往行人打发时间的。男人可怜之时,一定是忠于爱情之际。我对这男朋友很有好感。

不知还要走多长时间,为了防止电池不够,我们在休息时就把头灯关了。一次,在我们靠着山壁休息时,2个美国妇女超过了我们,看到我们黑呼呼的,她们朝前走了没有几步,就在前面停下来商量了一下,然后就走了回来,一个人把她的头灯摘下来送给我们。当知道我们是有头灯之后才说了声再见,戴上头灯又赶路去了。爬高山的途中,陌生同路人之间的这种关爱,传递着人间的温暖。

一会儿又有4-5个美国年青人超了上来,突然从中传来了“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歌声,咬字和拍子都非常准确,是一个纤细温和的白人姑娘在唱,原来去年她在青岛留学一年。于是我们大家走在峭壁边的路上,同时轻声哼唱着这首歌。半个月亮在天上幽幽地亮着,歌声在峡谷中迥转,很有一种情调。会长边跟纤细姑娘聊天边行走,没有再停下来过。一定是极点已过,路好像也平坦了许多。

我不断转身眺望着遥远的北缘,黑茫茫的北缘上有几盏灯,我们与那微弱的灯光之间是宽广无比,雄伟苍凉的大峡谷。我揣想着那灯光的所在是什么地方?灯光的周围会有人吗?如有人,是些什么样的人?那些人正在想什么做什么?他(她)们会想到对面的南缘有人正在看他(她)们,想他(她)们吗?整个峡谷好像沉在黑黑的海洋之中,深不可测,淡淡的月光勾出黑暗中各个奇峰异石的轮廓。我们一步一步地从这深不可测的黑暗中走了出来,用脚步度着它广阔,用心经历着它的雄伟和苍凉。

走出了一个突出的峭壁,一下子周围亮了许多,原来有几盏灯从顶上射了下来。那不是头灯是路灯,一下子我们到了南缘。我把背包还给了会长。再走几步,见到伙伴们在路口欢迎我们断尾组的到来。

==后记

GPS记录的数据是:距离24 .49英里;总耗时17小时又58分钟(断尾组);超过5分钟的长停顿时间合起来3小时;起始海拔8016英尺(北缘);结束海拔6691英尺(南缘);最低海拔2453英尺。最早踏上北缘的,说是4小时之前。

大家都疲惫地坐在车上,我一路轻松地上山,就义不容辞地开车了。在漆黑的夜里,我们一行十三人,背着大峡谷,沿着180号转64号向南边的40号联邦高速公路驰去。大家静默无声,单调的马达声伴着轻微的鼾声。不一会儿,我的眼睛开始木然地盯着前方,眼皮沉重下垂,睡意进入了体内,我意识到R2R没完,我的最艰难时刻到了。我开始自己对自己轻声讲话,不断用手梳头或抓拉头发,不断扭动屁股变换坐姿,但都不管用,睡意在体内顽固地漫延。曾在全北美地区纵横驰骋5年(OTR司机),独创出一套对付磕睡的杀手锏,那就是撕着嗓子爆唱京剧“打虎上山”,“沙奶奶”或“我是一只小小鸟”,但让12位精英去承受这种超强声波的怪音冲击是不仁慈的。痛苦挣扎了好一会,终于WadeTammy感觉到了这点,开始跟我低声讲话。感谢上帝,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安全到达当晚住宿点-亚里桑那州的小镇Williams,我的R2R到此也完成了。

 

沙也布诗

9/23/2013

赶在去尼泊尔之前

: 附图有两张照片是队友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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