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穷空

我们到了“穷空”（Chukhung，海拔4745米），时间还是很早。感到有点呕心，没有胃口，可能是感冒了。在高原，感冒很容易变成危险。也可能是…，我不敢去想“高反”这两个字。

“穷空”是离岛峰最近的旅店。你可以空着手进到“穷空”，在这里租好所有设备，然后径直前去岛峰攀冰崖（6189米）。“穷空”的后面有座海拔5546米的山，从山顶可以正面近距离地，没有遮挡地对着洛子峰庞大的山体，周围环绕着阿玛达布朗、岛峰、努子峰，景色壮丽，是EBC线路中三个著名的观景点之一。当然，要爬上这座山，是有难度的。

旅店有点安静，两个脸色红朴朴的夏尔巴姑娘在柜台和厨房之间，沉闷地，不紧不慢地做着杂事儿。我无聊地坐在客厅的火炉旁，边烤火边看着Kindle里面的文章。Kindle是儿子买给我的，里面装着“老舍谈写作”的系列文章和全套的“资治通鉴”。儿子知道我喜欢写东西而又写不好，也知道我喜欢看古文而又不太懂，所以装上这两方面内容送给我。火，是用牛粪饼烧起的，很暖和；心，感受着家人的关切，很柔和。

有三个中国人和几个夏尔巴人攀完冰崖回来，领头的是个叫小邦的中国小伙子。他身体不高不胖，动作灵活协调，薄薄的拉渣胡须但不凌乱，他已5次来岛峰攀冰崖了，听说他在国内颇有名气。这一帮子人，腰挂冰镐和各种锁勾，头戴抓绒帽，帽上带着大大的雪镜，身背各种攀冰岩的装备，拖着重重的高帮防水登山鞋，叮哐有声地走进了客厅。客厅马上热闹了起来，夏尔巴姑娘尖尖的笑声和男人们低沉的嗓音揉和在一起。不一会儿，小邦跟我坐在一起聊了起来。攀冰崖是我多时的梦想，在美国上一天课就要几百美元。小邦愿意安排我将来的攀冰崖，这使我兴奋异常。一高兴，身体感觉马上良好，呕心也没了。

图中右边第一个是夏尔巴人的头头，他也几次登顶过珠峰；第二人是小邦。这是他们这次攀岛峰的整个团队。夏尔巴协作人数超过登山客人数。

我还问他，可不可以到阿拉斯加来，去登北美最高峰-麦金利峰（Mt. McKinley，海拔6,168米）。自从我们登上美国本土最高峰-Mt.Whitney（海拔4404米）后，因着没有了更高的登山目标，使我常无精打采的。曾试探过周围人，是否去登麦峰，但无人响应，可它一直是我心中的另一个向往。小邦说登麦峰不如在喜马拉雅山随便找个峰替代，并道出了一个我不知的理由。因为登顶要好几天，吃喝拉撒，帐蓬和所有设备都要随着向上推进。北美人工太贵，除非是贵族登山客，一般都是登山队内部分工，把物质运上去的。而在尼泊尔，夏尔巴人的体质，素质，工资都是最好的。对登山爱好者来说，喜马拉雅山是全世界最好的，最经济的，最美丽的山了。听了他的话，我对几个中国有钱人，另眼相看了。他们出钱让人前呼后拥的爬山登顶是可以的，下来后，写本书作个报告，谈经过讲感受也是可以的，但别吹自己，多讲夏尔巴英雄就好了。靠登山队自已的力量登顶的登山者，值得我去怀有敬意。这次如果没有怕生，我就要背两个包，速度就不是这样了。我想，如有下次，我一定不用背夫，做个真正的独行侠。

我因身体感觉好了，于是“屁颠屁颠”地，拿上小白和广角，背着5DIII，到外面拍些雨停后，黄昏中，云隙间的雪山片断照，唉！那时实在应该静止不动，让身体良好的感觉保持下去。在氧气稀薄的高原，本来走几步就要喘，但我还要爬墙头，扒地上，跳水沟，举相机时还得憋气，这让我体内的氧分子更不够了。

这里土地已没有一般的植物了，只有些耐寒的苔类植被紧贴着地面。身于高处，回望低海拔的方向，云海翻腾。

晚餐时，见到一位从澳大利亚来的老绅士，他正一笔一划做着笔记。8年前他来过这里，这次要走不同的更难的路线，明天他要沿着地图上虚线走，有种！

人多了，店里牛粪炉烧的很热，不同国家的登山客围做着，边烤火取暖，边烘衣服海聊。这里的一茶杯热水要价180元。我买了2杯来洗脚，水只及到脚底。再看小邦那些人，哗哗地洗着脚，羡死我也。两位夏尔巴姑娘，一边大声地笑着，一边不断地送热水过来，大有因着小邦的英俊，以博其欢心的动机，后来我知道，他们这些水还免费，NND！

早上5时，屋外一片漆黑，怕生叫醒了我。我们要摸黑爬2-3小时，争取在天亮前上到5546米的后山顶，拍日出的洛子峰，努子峰，岛峰，阿玛-达布朗峰。我迷迷糊糊，跌跌撞撞地背上行装正要出门，帕生却回来说，今天气候不行，雾很大，看不到雪峰。“你不先看好了再叫醒我？”我嘟哝着回房，和衣又躺下睡了。

早上7点，怕生问我是否呆在这里等天晴后，再上山顶去看那几个名雪峰。我对“一动不如一静”的哲学掌握的不好，再加这几天里，人好像已上了发条，必须每天走动才行，虽然我们的时间已很充裕，我们还是动身返回枢纽点“丁胖子”，然后转左路，向珠峰大本营方向行进。

沙也布诗

 2013/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