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工时不足，我下放到楼下

我们部门工时严重不足，有一周居然只有一天生产安排，其余的四天全空着，没活儿干了。领导们开了紧急碰头会。会后新的工作安排出来了。我的时间还是白班，由原来的八点调成了十点，一周五天有四天要到楼下工作。还有老埃和塔尼亚等我们这个部门的老资格们也都纷纷下楼工作。因为我们的从天而降，楼下的新员工，包括重回公司直接在楼下工作的来福尼，金赛尔等人都被放假了。这些人因为早就被放到楼下，又没有我的工作时间长自然会让道给我，可是与我老是争风吃醋的欧黛沙居然也被放假七天。当欧黛沙看到新的日程表时，脸都气青了。她没想到，我这种人既可以上下岗自如，也可以被领导者们列入资深员工之列了，虽然我比欧黛沙也只早三个月时间进公司而已。欧黛沙相当不满意工作安排，她想工作，她想工作都想疯了，只要有工作可以做，她哪怕累死都心甘，可最怕没事可做，她那一身本事演示给谁看呢。

我在一次休息返回工作时，正看到阿润也在看工作日程表，他似乎早就发现我要开门似的，为我推开门，说，新表出来了，你有很多工作时间，开心吗？我说，有什么好开心的，工作而已。他继续在看日程表，从表上他看出了我在有机食品部门的排次，现在已经排在了欧黛沙之前，排在了塔尼亚之后。而开封汤机的白人女孩，比我资历更长却排到了晚班。而比我资历长到可以多两年的约翰却也排到了一天晚班和三天休息。这样的安排谁也不知道是怎么神奇产生的，说是按资历吧，也不全是，不按资历吧，所有安排休息的人又大部分是不足一年的新员工。新员工中又混着几名老员工。只能说是神奇的排班。阿润也一定在琢磨其中的门道儿。

我在楼下工作的第一天,居然会和阿润再次共事，虽然我们是不同的时间，但总有时间重叠的时候。我们被楼下的小头目帕姆安排包装糖浆。我负责开包装机，阿润负责码货。阿润本来在楼上生产制作这种糖浆的，但完成一个批次的货之后，糖浆经由专用的管道输送到楼下，楼下的负责包装。这中间阿润会有等待时间，他就跑到楼下了参与包装。阿润和帕姆以及同被下放到楼下的塔尼亚说笑着。我开的包装机离阿润有点远，可以听到阿润把帕姆和塔尼亚逗得哈哈大笑。我用余光扫了一下，平时不苟言笑的帕姆见了阿润总是喜从心起的。不知他们是说些什么，个个脸上象镀了一层金光似的，他们的笑纹是些美丽的金色曲线。我在前方默默工作着。不远处可以听到生产苹果酱的大机子发出的隆隆声，偶尔也会听到阿润的笑声。我在贴标签的空档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阿润，他居然还摆了一个姿势给我，好象致意似的。不论我包装的多快，码货的都会有时间等待。有时，我可以看到阿润跑到离我很近的地方用手拉一把在传送带上不肯走动的包装箱。阿润的制服是红色，我的余光可以感受到一片大红在我的左边伫立。阿润一直在默默注视我，我工作时，可以感受得到他偷窥的目光。一批货完成了，阿润会开叉车把货运到仓库门口，然后把叉车就停在我的右边，他动作娴熟，又故意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低头工作，象他不存在一样。

我包装完了全部的糖浆，我要拿着批次表和阿润碰头，核对数字。这时老埃突然蹦出来，检查我们的数字。老埃把阿润统计的所有数字加起来，说，总共是145箱。我眉头一皱，感觉有点不对，尽管我的数学也不太好，但比起西人来，还是有点小自信。我把我的左手当纸板，右手操笔，做了一个八批货的连加法。我得出的数字是155箱。老埃有点不服气，觉得我的数字不对，我也不改口。阿润说，找计算器吧。我瞪了一眼阿润，阿润不作声了。老埃见我根本没有重算的意思，想杀杀我的威风，自己低头又在纸上划拉了半天，说，155数字是对的。阿润偷眼瞄了我一下，我也不接他的目光，我就知道我的数字是正确的。

帕姆把阿润叫去帮忙更换糖浆袋子，那一大卷袋子上面标计的重量是七十磅，阿润在七十磅的大卷袋子前作了一个假动作，说，我腰闪了，我要回家。帕姆说，少来，还没干活就闪腰了？阿润笑嘻嘻举起七十磅袋子卷，把它卡到机器装袋子的轴上。地上还有几卷备用的袋子捆，我两手试着抱了一下，根本抱不动，阿润还是很有力气，看它举着七十磅的重物，象没事人似的。下一批货是柠檬酱，帕姆把机器调试好，第一个出来的是大号袋子，不作正品用，帕姆拿着说，阿润这个给你吧。阿润脑袋晃了一下说，不要。没过多久，上面来人把阿润喊走了。两分钟后阿润跑下来说，我要替换另一个人，不能在下面帮你们了。帕姆说，别走呀，我们都喜欢你在楼下。阿润说，都怪那个扎思腾，非得让我上去，也不给我下来缓气的时间。阿润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我不接他的目光，他来就来，走就走，于我何干。